京城,盛春时节,天色极佳,相府里面的碧水湖波光潋滟,湖畔金柳飘荡,湖中鸳鸯戏水,锦鳞游泳,好一幅盛春景色。
相爷戴皋今天休沐日,心情不错,让仆从丫鬟在碧水湖边设茶几桌椅,他独自坐在湖边品茶听琴,观景写字,日子过得惬意闲适。
管家宋福儿过来伺候,小意的道:“老爷,您今日个瞧上去心情不错,哎,您一天日理万机,的确难得有这等闲适,我们做下人的瞧着您这般过日子,心中都觉得舒心舒坦呢!”
戴皋将手中的笔放下,用手指了指交椅道:“老东西,就你这张嘴利索,去,坐下说,赏你一个炎陵蜜桃吃!”
宋福儿连连笑道:“谢谢老爷,奴才便却之不恭了!”
戴皋端起茶杯,坐在宋福儿对面,道:“小姐最近都还好?身子骨儿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熨帖的地方?”
“回老爷,说来也真神了,自从小姐服了陆铮公子的药,病情日益好转,现在每餐都能吃两小碗饭了呢!身子骨儿好了,人也有精神了,我问了房里的几个丫头,都说小姐最近这些日子连咳嗽都没有了。
现在府里都有人说陆铮是读书人,大才子,文曲星下凡,就是了不得。有道是秀才学医,好比笼中捉鸡,陆铮对医道的涉猎也极深,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
宋福儿便说话便偷眼看戴皋的神情,察言观色,并没有察觉到戴皋的反感,当即他又道:“老爷,小姐眼下身子骨儿是好了,可是心思却似乎越来越沉重,以前她喜欢江南的清秀雅致,而今却爱上了西北的粗犷豪迈,院子里的那些假山亭榭她都瞧着不喜欢,让人清除一空,就栽了一株粗大的槐树,另外还挖了一口足有十米的深井。哎……”
戴皋眉头一挑,怒道:“胡闹!”他将手中的茶杯扔在茶几上,豁然抬头道:“宋福儿,陆铮在陇右的情况你知道么?”
宋福儿道:“回禀老爷,这个我不敢不知道。陆铮走马上任之后,几乎所有的同僚都不看好他,结果他只用半个月的时间便在沙田县干了两件大事,凭此站稳了脚跟,在地方上颇有了贤名。
从眼下的情形看,沙田县的县令和另外一个姓寇的县丞很难对他构成威胁,而且,他在江南培养的人手,这几天都纷纷北上,我估摸着陆铮公子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布一场大局。”
戴皋冷冷的抬眼,道:“什么?半月就站稳了脚跟?你这都是哪里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陇右的官儿最是难当,朝廷上下对此都清楚,那些个皇上清点的知府知州们都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年干下来有人碰得头破血流,陆铮小儿,危机弱冠,乳臭未干,他能斗得过那些久经沙场的老狐狸?”
宋福儿道:“老爷,您好真说对了,刚刚我收到这等消息的时候也不怎么相信,可是事实便是如此,您听我跟您说陆铮公子在陇右的轶事……”
宋福儿开了头,接着他便将陆铮去了沙田县之后所干的事情,事无巨细,都给戴皋做了详细的汇报。
戴皋将陆铮送到陇右,本来就是送瘟神,报复的意味很浓,自然,他需要安排监视,而干这件事的人非宋福儿莫属。
所以,宋福儿每天都收到从西北来的飞鸽传书,这些传书中记载的全是陆铮在沙田县干的种种事情,甚至连陆铮一日三餐的饮食都记录得详详细细。
陆铮上任沙田县之后干的事情都让人拍案叫绝,宋福儿天天琢磨这个,有时候琢磨到妙处,他忍不住击节赞赏。
他是个老狐狸啊,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陆铮在他看来很年轻,可是陆铮所表现出的老辣和智谋又让他吃惊,还有陆铮明明是个大才子,可是行事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那股穷酸古板,而是圆融灵活,八面玲珑,比他这样的老狐狸都厉害很多呢!
这样一个苗子,前途无可限量,小姐真是慧眼识人,京城那么多权贵,那么多世家公子,那么多才子骚客,小姐一眼看中的竟然是没落的江南豪门的庶子,起初的时候谁不觉得惊诧?
然而,现在宋福儿却觉得小姐简直太厉害,陆铮此子,绝非池中物,他的本事要甩京城任何一家权贵公子几条街,宋福儿心想,自己倘若是老爷,肯定对这个女婿满意得很,可惜,戴皋很固执,对陆铮的成见很深。
“哼,这个小子,尽知道歪门邪道,传我的话给某些人,让他们多‘照顾’一下,陇右那么大一个行省,难不成连个陆铮都治不了么?”戴皋冷冷的道。
宋福儿苦着脸道:“老爷,陆铮此子狡诈得很,临走的时候他给我们留了药,小姐的病能好转,全赖他的药,想来他也知道老爷您的能量,他这般做法也有防备的意思。
老爷,这件事倘若真闹得厉害了,万一这小子来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得不偿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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