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程千帆毕恭毕敬的说道。
一旁的荒木播磨眨了眨眼睛,他都有一些看傻了:这样也行?
三本次郎的心情不错,紧跟着继续发号施令,部署了在法租界搜天掠地抓捕盛叔玉、肖勉的行动计划。
“请记住。”三本次郎表情严肃的看着荒木播磨和宫崎健太郎,“最大之目标是肖勉,此人才是军统在上海最大之威胁。”
“哈依!”“哈依!”
咕噜噜。
“有吃的吗?”盛叔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摸到了小腹部靠近肋间位置的纱布,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动作之下又牵连到了肩膀的伤势,顿时冷汗直流。
“梁先生你醒了?”门开了,一个穿着医生服的男子进来。“梁先生”?
盛叔玉心中疑惑,然后医生两步走到他身边,低身说,“盛长官,你现在化名梁俊强,是丽都舞厅的帮闲。”
“连俊强?哪几个字?”盛叔玉立刻问。
“梁上君子的梁,俊俏的俊,列强的强。”医生说道,“丽都舞厅在哈桑塞路,是张笑林的小舅子米根的场子。”
“梁俊强,丽都舞厅,米根。”盛叔玉呢喃说道,点了点头,“这是哪里?”“台拉斯托路警察医院。”医生笑了笑,说道,“我是梁先生的主刀医生,鄙姓康,康三羊。”
“康三羊,这名字很特别。”盛叔玉点点头说道,“你是不是有兄长叫康大虎,或者是康二牛之类的?”
“梁先生真乃神算。”康三羊笑了说道,“我确实是有一个兄长,名叫康大牛,还有一个二哥叫康二猫。”
他将水银温度计甩了甩,直接捅进了盛叔玉的嘴巴里。“梁先生且稍等,我去弄一碗鸡蛋羹与你。”
“还有鸡蛋羹?”盛叔玉惊讶问。
“梁先生你现在吃不得油水,你若是能吃的话,猪肘子、烧鸡都能有。”康三羊说道,“梁先生的家属说了,一切记在账上,梁先生出院时候自然会结账。”
盛叔玉心中暗骂,定是程千帆那个记仇的小人。
康三羊说着,他看了盛叔玉一眼,“梁先生不会赖账吧,我的薪水不高,可填不了这窟窿。”
他皱眉,似乎真的非常担心盛叔玉没钱会账,“要不,鸡蛋羹就免了,换了白粥?”
“就要鸡蛋羹!”盛叔玉咬牙切齿,“我要三个鸡蛋!”
他心中冷笑一声,他就不信了,程千帆那个家伙真的敢因为几顿饭钱扣他的人。“不,我要五个鸡蛋!”他补了一句。
“刚出炉的蛋饼,我让多加了一枚鸡蛋。”程千帆将牛皮纸包裹的蛋饼递给今村小五郎。
“有心了。”今村小五郎笑着接过。“老师呢?”程千帆问道。
“参赞刚回来,现在在书房。”
“我上去了。”程千帆扬了扬手中拎着的另外一份蛋卷,径直上了楼梯。
看着宫崎健太郎的背影没入楼梯,今村小五郎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蛋饼,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是相当不错,他满足的眯了眼睛。
对于今村小五郎来说,他现在自是不愁吃喝,他需要的是被尊重。
宫崎健太郎每次来都想着他好吃食,这在今村小五郎看来,这就是被尊重。
“老师。”程千帆将蛋饼放在办公桌上,“趁热吃。”
说着,他也不回避,就那么的站在今村兵太郎的身后,堂而皇之的看今村兵太郎正在仔细阅读的文件。
在进门之前,他提前敲了门,喊了声“老师”,然后在门口等了十几秒钟,等到今村兵太郎说“进来”,他这才进来的。
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是他和今村老师的默契。
倘若今村兵太郎正在批阅的文件是他这个学生不适宜接触的机密,今村兵太郎便会提前收起。
今村兵太郎没有收起,程千帆便视为自己可以凑上去看。
通常而言,今村兵太郎允许他接触的文件,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作为上课时候要讲解的内容。
“8月26日,苏蒙军完成了对日军的分割包围。27日开始分割歼灭被围的日军。
首先遭到围歼的是最北面的搜索队。
苏蒙军以坦克群、密集的炮火、空中轰炸攻向敌区7个中队的阵地。
火力最密集的时候,每分钟约有200发炮弹在搜索队阵地上爆炸,所有的工事几乎都被炸平。
而且由于几天的大雨战沟里潮湿不堪,但日军伤员也不得不在壕沟中包扎,弹药也只能放在壕沟中。
不久,这些壕沟都被炸平,伤员、弹药也被埋入其中。
我军坦克部队在敌阵地上来回冲杀,无情的碾压日军伤员,他们哭泣的像是孩子。”
“巴格鸭落!”程千帆眼珠子通红,似是出离愤怒了,他指着上面的文字,咬牙切齿。
“宫崎!”今村兵太郎冷冷的目光看向宫崎健太郎,“慎怒!”
“哈依!”程千帆咬着牙点头,他指着老师手中的文件,咽了口悲愤的唾沫,老师,这是?”
“这是帝国情报部门从苏俄驻沪总领事馆获得的情报。”今村兵太郎说道,“是关于诺坎普前线的战事通报。”
“苏俄人!”程千帆咬牙切齿,然后他歇斯底里,“不可能,不可能,帝国武运昌盛,不可能败,不可能败给愚蠢笨重的苏俄人。
“冷静!”今村兵太郎说道。
“不可能!这是苏俄人的谎言,他们在谎报战事。”程千帆的双拳握紧,又松开,又握紧,整个人有些语无伦次。
啪!
今村兵太郎站起来,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宫崎健太郎的右脸上。“老师--”
“啪!”今村兵太郎又抽了一巴掌。“哈依!”
“啪!”“哈依!”“啪!”“哈依!”
今村兵太郎一连抽了自己的学生五巴掌,似乎也在这连续的抽巴掌中宣泄了他自己内心的怒火,然后他目光严肃清冷的看着宫崎健太郎,“现在可冷静下来了?”“哈依!”
“读出来!”今村兵太郎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了宫崎健太郎的面前。“老师--”
“啪!”“哈依!”
又挨了一巴掌的程千帆双目含泪,悲愤不已,脸都肿了,双手接过今村兵太郎递过来的文件,轻声读了起来。
“大点声!”“哈依!”
“日军搜索队被我军的坦克追赶碾压,如同可怜的兔子一般逃窜,他们只能被迫在无命令的情况下,放弃阵地。
在诺门坎地区正面担任守卫任务的日军23师团主力,曾经狂妄叫嚣可以单独对抗我三个师的兵力······
可笑的是,在26日接战开始不久,日军23师团就已大部被歼,其师团长小松原命令仅剩下的不足千人组织救援队做最后抵抗。
这支由被打残的日军残部的垂死挣扎毫无意义,强打的苏维埃军队兵锋所向,就如同烧的通红的刺刀切割牛油,小松原的部队被分成小股,狼狈哭嚎。
他们砸毁电台,烧掉旗帜,溃不成军,到处都是日本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程千帆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他的脑袋垂下,垂下去。
“抬起头!”今村兵太郎冷冷说道。
宫崎健太郎抬起头,他的眼睛红红的,眼里,脸上,满是泪水,鼻涕。
“添皇陛下啊!”程千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举起手中的文件,伏下身子,痛哭流涕,身子都在颤抖。
“添皇陛下啊!”
“陛下啊!”程千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嚎什么?”今村兵太郎气坏了,跳脚骂着,上来又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学生两巴掌,“陛下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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