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精神为之一震,他知道豪仔想到了关键情况了。
“有一天,我们监视到何欢带了一个人到新开路,郑三元竟然亲自出来迎接这个人。”豪仔说道。
何欢?
程千帆想起这个人了,此人当时是党务调查处杭州区行动股股长,是郑三元的绝对亲信。
如果说郑三元是房靖桦同志在杭州之时的头号敌人,那么,何欢就是郑三元手下头号恶犬,此人是搜捕、杀害杭州地下党同志的头号刽子手。
……
“这个人就是你今天在七十六号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人?”程千帆问道。
“是的。”豪仔点点头,“属下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属下后来向上峰汇报了这件事,上峰很重视,后来查清楚了这人的身份。”
“你知道那人当时的身份?”程千帆问道,语气中带着疑惑。
豪仔当时只是力行社特务处杭州站行动队的一个无名小卒,即便是查到了此人的身份,按理说豪仔也不够资格知道。
“不知道。”豪仔说道,“不过,我我之所以想起这个人在哪里见过,是因为我听到弟兄们后来提起过这件事,说那个人是党务调查处的厉害人物,很有能力,很危险。”
“很危险?”程千帆问道。
“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豪仔说道。
程千帆点点头,他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他捋一捋思绪。
现在,尽管不知道豪仔在七十六号碰到的这个人的名字和具体身份,但是,此人是党务调查处之有一定地位的人物,且曾经在杭州工作过,或者是曾经去杭州出过差,并且受到党务调查处杭州区区长郑三元的亲自接待,对了,是何欢引着此人见郑三元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程千帆问道。
“民国二十五年三月份。”豪仔说道。
程千帆微微颔首,有了这个时间节点,就有一定可能查清楚这个人是谁了。
最重要的是,当初力行社特务处杭州站行动大队的何其忱是调查过这人的背景的,对于这个人,何其忱必然是有印象的。
此人的身份,一问何其忱便可知道。
……
蓦然,程千帆心中一动。
此人现在应该也是中统高级官员,当时有杭州经历,会不会这个人现在也是从杭州来上海……
然后和中统苏沪区有接触,因此便被特工总部顺藤摸瓜抓住了?
“豪仔,那个人是被控制住的,还是……”程千帆问道。
豪仔明白帆哥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当时就是看了一眼,没有注意那么多,不过,现在想来那个人不像是被绑、铐起来的。”
程千帆表情阴沉的点点头,是了,和他所猜测的差不多,这个人被特工总部抓捕,随之也叛变了。
中统?
呵呵。
程千帆冷笑一声,这些人当年捕杀红党的时候是何其的残忍和猖獗,现在面对日寇,一个个都成了没卵子的货色了。
……
霞飞路。
霍俊云在距离家门口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提前下了车。
从七十六号特工汤炆烙的手中接过一扎果品,霍俊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此前买的那一扎果品,确切的说分量重了。
“之前的果子,弟兄们粗鄙不小心弄碎了,这是李副主任吩咐我等新买的。”汤炆烙解释说道。
“谢了。”霍俊云看了汤炆烙一眼,许是刚刚从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出来,面对汤炆烙的这种细心,他的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暖意。
拎着马三娇果脯店的果品,霍俊云走到了家门口。
他刚要上前敲门,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俊云,你去哪了?”李彩虹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然后警觉的看了一眼外面,一把将丈夫拉进了家门,关门上闩。
霍俊云沉默的走到桌子边,将手中的那一扎果品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便紧紧地抱住了妻子。
“俊云,怎么了?”李彩虹急忙问道。
霍俊云不说话。
“说话啊,俊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李彩虹急坏了。
“没什么。”霍俊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偷偷擦拭了眼角,说道,“就是想抱抱你。”
“真的没事?”李彩虹疑惑的看着丈夫。
“能有什么事。”霍俊云微笑说道,他看了看里屋的布帘子,娃娃呢?”
“还说呢,一直等着,闹着要吃你买回来的果子,你一直没有回来,哭闹着,后来吃完饭就睡着了。”李彩虹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说道。
“我去看看娃娃。”霍俊云对妻子说道,径直进了里屋。
李彩虹看着丈夫的背影,若有所思。
……
“俊云,吃点茶水,点心。”李彩虹给霍俊云倒了茶水,喊道。
“来了。”霍俊云从里屋出来,眼角似乎有些潮湿泛红。
李彩虹陪着丈夫说话。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注意到了丈夫眼角的异样,联想到丈夫此前的异常,她的心中咯噔一下。
“俊云,你到底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李彩虹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霍俊云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我困了。”
看到丈夫回避这个问题,李彩虹更加‘不依不饶’的追问,“俊云,你实话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面对李彩虹的不断‘逼问’,霍俊云先说看戏去了,一会又说遇到了朋友便去搓了会麻将。
听丈夫说是和朋友去搓麻将,这下子李彩虹更加怀疑了。
“俊云,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去哪了?”李彩虹情深意切,握着丈夫的手问道。
看着妻子的目光,霍俊云的目光有些躲闪,终于长叹息一声:“彩虹,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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