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你的问题太多了。”冯蛮苦笑一声,“容我好好想想。”
李萃群点了点头,并没有催促冯蛮。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冯蛮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有一笔从南洋募集的抗日捐款掌握在余姚商会副会长谭平功的手中。”
说着,冯蛮看向李萃群。
“你接着说。”李萃群说道,“若有要问的,我会提问与你,我若没说什么,你接着说就是了。”
冯蛮点点头,继续说道,“据说这笔钱是指名道姓要捐给红党新四军的。”
“重庆方面,薛先生亲自给苏晨德下令,要将这笔钱弄到手,绝对不能让这笔钱落入红党新四军手中。”冯蛮说道,“电报是经我手译出的,薛先生用了‘若我得不到,可毁’的字眼。”
李萃群冷哼一声,对于薛应甑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尽管国红两党现在处于合作抗日,但是,两党之间怎么可能没有隔阂,特别是国党,他们恨不得借日本的手除掉心腹大患。
反倒是红党,这帮人也确实是够狠的,被国党杀了那么多人,竟然真格儿能够暂时放下仇恨和国党联手。
是的,在李萃群眼中,这样的红党并非软弱,相反,这样的红党才更加可怕,能忍常人不可忍,方能成大事。
……
“谭平功是红党?”李萃群忽而问道。
“可能性不大。”冯蛮说道,“针对此事我们进行过调查和分析,谭平功更像是受人之托。”
李萃群微微点头,他也认为谭平功是红党的可能性极小,此人是余姚知名豪商,同南京维新政府外交部长陈专更是私交莫逆。
不过,这样一个人尽管可能是受人之托,同红党有些牵牵扯扯,实在是令人唏嘘。
“根据我们安排在谭家的耳目汇报,谭平功要在白尔路的教堂为体弱多病的儿子祈福。”冯蛮继续说道,“苏晨德综合其他线上的情报得出判断。”
她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淡淡的白烟从挺翘的琼鼻,从鲜艳的唇边呼出。
“苏晨德判断谭平功应该是打算在教堂同红党会面。”冯蛮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谭平功手中应该握有这笔募捐款的取款凭证、印信之类的,他应该会在教堂将这些交给红党。”
李萃群微微皱眉,他猛然起身来到墙壁前,刺啦一声拉开猩红色的帷幕,墙壁上赫然悬挂着三面地图,其中一幅地图正是法租界详图。
……
“白尔路。”李萃群手拿铅笔,他在白尔路的一处点了点,“是了,这里是白尔路的教堂。”
“发现红党的人没有?”他扭头问冯蛮。
“没有。”冯蛮摇摇头,“或许是我们判断错误,谭平功并非选择在教堂同红党见面,他确实是为幼子祈福,又或者是红党的人以我们所不知道的路径潜入了教堂……”
李萃群摇头,“苏晨德的判断应该不会错,是在教堂接头的。”
说着,他盯着地图思索片刻,表情认真说道,“这個教堂我知道,如果盯死了的话,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几乎不可能。”
他看了冯蛮一眼,“我的判断是,红党早早地提前进入到教堂内等候了。”
李萃群捏了捏铅笔,“确切的说,是在你们得到谭平功要去教堂祈福、并且有所行动之前,红党的人已经成功进入到教堂内部了。”
他轻笑一声,“等到你们再去教堂附近守株待兔,早就晚了,我了解这些人,他们很聪明,经常会有惊人之举,同时,他们又非常务实,不怕吃苦,会采取一些看似粗笨的笨办法。”
冯蛮看了李萃群一眼,“李先生对他们评价很高啊。”
“实话实说罢了。”李萃群笑了笑,“最起码比重庆要优秀。”
说着,他摆摆手,“不谈这些了,你继续。”
“苏晨德带着人一直等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在这个时候,马思南路那边枪声大作。”冯蛮说道。
“所以苏晨德必须撤退了。”李萃群点点头。
白尔路毗邻马思南路,马思南路发生刺杀案,且是枪声大作那种,巡捕必然会紧急封锁附近区域,苏晨德若是不及时撤离,很可能便会被巡捕房的人堵在封锁圈内。
……
李萃群看向冯蛮,“程千帆在哪里与人偷情?又是在哪里同苏晨德撞在一起的?”
说着,他将办公桌上的一根指挥棒递给了冯蛮,示意她在地图上指出来。
“我想一想。”冯蛮皱眉,“这些情况是我后来听说的,我并没有参与行动,需要想一想。”
“不急,慢慢想。”李萃群点点头。
冯蛮想了一会,指挥棒在地图上一指,“这里,延庆里。”
她对李萃群说道,“程千帆是从延庆里的一个公寓楼里出来的,他刚从楼梯走来出来,就正好同仓促撤离的苏晨德撞在一起。”
“延庆里。”李萃群转身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摞文件,他快速的翻阅。
很快。
李萃群点了点头,“延庆里的赛达公寓。”
他拿起一个木制的大圆规,盯着地图看了看,随后以延庆里的某个位置为起点,以教堂所在位置为半径的终点,画了一个圈。
然后,他扭头问冯蛮,“苏晨德当时监视教堂的地点在哪里?”
冯蛮想了想,在地图上仔细辨认一番,随之用指挥棒在某处点了点。
李萃群又以苏晨德所处地点为半径起点,同样以教堂所处位置为半径终点画了个圆。
两个圆圈有一个交汇区域。
……
“看出什么了?”李萃群摸着下巴,看了冯蛮一眼,问道。
“李先生怀疑程千帆有问题?”冯蛮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
程千帆当时所处的赛达公寓正好在两个圆圈的交汇区域。
“我不知道程千帆是不是有问题。”李萃群摇摇头,“谨以数学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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