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筒,这家伙招了没?”汪康年问道。
“还没。”九筒说道,随后他指着鲜血淋漓的人犯,“不过,以属下的经验来判断,这人快招了。”
童学咏也饶有兴趣的走上前,他拍了拍范中奇的脸蛋,后者连睁开眼看人的力气都没了,耷拉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就像是垂死、任人摆布的猎物。
他的心中便有了判断,范中奇可能扛不住了。
“童兄,这个人……”汪康年递了一支烟给童学咏,微笑说道。
“范中奇,南市交通站组员。”童学咏接过香烟,从身上摸出洋火盒,划了一根洋火先帮汪康年点燃香烟,然后才给自己点燃。
咳咳咳。
两个咳嗽的男人吸了口香烟,然后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
“范中奇!”童学咏又拍了拍范中奇的脸,然后看了眼手上的鲜血,拿起一条乌漆嘛黑的毛巾随便的擦拭了一下。
血肉模糊的范中奇听到自己的名字,竭力的抬起头,挣扎着睁开眼睛,然后便看清楚了面前之人。
“童副站长?”
说完这句话,范中奇的脑袋耷拉下来,再度闭上嘴巴。
“给条全尸吧。”童学咏淡淡说道,“好歹是我以前的手下。”
汪康年笑了,“童兄的面子,我按理说不能不给,不过,他不开口,我只能继续审着了。”
说着,汪康年咳嗽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卷,走上前,将造成自己咳嗽的烟头直接按在了范中奇的血肉模糊的脸上。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
……
童学咏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范中奇晕死过去,然后被泼了一瓢水后,醒转过来的范中奇艰难的说了句:我说。
童学咏和汪康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乐启文在哪里?”
“商家泉在哪里?”
童学咏的目光阴冷,讯问范中奇。
南市交通站书记,乐启文。
南市交通站站长,商家泉。
南市交通站副站长,童学咏。
南市交通站组员:李友、范中奇、郭琪庵、刘袤。
这便是一年前红党南市交通站的完整架构,童学咏投靠了日本人后,便将其他人买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供出了在法租界秘密潜伏的红党特工苗圃。
只可惜,汪康年带人抓捕苗圃的行动功亏一篑,而荒木播磨带领特高课突袭南市交通站的时候也是一无所获,对方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提前撤离了。
“商站长牺牲了。”范中奇贪婪的喝了刑讯人员递过来的碗里的水,然后说道。
“死掉了?”童学咏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年底,商站长运送一批物资过江,被日本人打死了。”范中奇说道。
童学咏看向汪康年,汪康年摇摇头,日军打死人是常事,只要不是确定对方是特殊身份,一般这种事情是不会行文到特工机关的,所以他们并不知晓。
现在看来,商家泉的死亡应该是意外事件,日本人可能并不知道他们打死那个人竟然是红党南市交通站的站长。
……
“乐启文呢?”童学咏又逼问。
就这样,童学咏问一句,范中奇便答一句。
有童学咏这个对于南市交通站、对于范中奇也非常熟悉之人在,熬不住严刑拷打、已经开口的范中奇再也无法隐瞒什么。
范中奇交待完所有以后,再也支撑不住,他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童学咏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范中奇的情况,然后吩咐说道,“给他换身干净衣裳,伤口用些药。”
九筒看向汪康年。
“没听见童助理吩咐的吗?”汪康年摆摆手。
他明白童学咏为何要医治范中奇,并且他也看出来童学咏对于范中奇的重视:
童学咏在侦缉大队可谓是孤家寡人,手中无权无势。
现在有一个和他同样出身红党的人招供了,童学咏自然想要将此人招致麾下。
事实上,童学咏的这种做派,也并没有掩饰其想要招揽手下的意图。
对此,汪康年并不在意,童学咏在侦缉大队毫无根基,即便是多了范中奇这么一个手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此人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并且也还算听话。
“是!”九筒这才看向童学咏,敬礼说道。
……
程千帆没有在走廊里停留太长时间,抽完一支烟,他便离开了。
对于自己在特高课的某个地点,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可以‘耽搁’多久,程千帆的脑子里有着无比清晰的思量。
若是他认为不能继续停留,哪怕是天大的情报就在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不会多停留一秒钟。
“永远忠于党和人民,活下去!”——这是‘翔舞’同志和‘农夫’同志给他正式下达的唯二两个任务!
……
这一天,总是湿漉漉的天空终于放晴了。
民国二十八年的第一个晴天来到。
也就是在这一天,上海各大报馆也正式报道了国党方面对于汪填海之‘艳电’的回应。
国党中央以汪填海“匿迹异地,传播违背国策之谬论”、“违反纪律,危害党国”为由,决定“永远开除其党籍,并撤除其一切职务。”
不过,常凯申似乎也不得不考虑到要尽量减少汪填海叛逃之影响,特别是考虑到国党党内还有不少汪派分子,并未对汪的回头路堵死。
在国党开除汪填海的声明中,仍有望其“翻然悔悟,重返抗战队伍”的言语。
这一天的中午,小程总在小厨娘周茹那里吃罢午餐,嘴巴里叼着牙签来到老黄的医疗室,老黄正在吃酒,小程总看见好酒便走不动了,他便毫不客气的坐下来,两个人吃着小酒,随意的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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