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从科长宋甫国的口中,他对于江口这个日人的印象是‘怕死’。
就是这么一个怕死的日人,竟然放弃撤离上海,选择留下来,而且对自己竟如此下狠手。
廖志申两手持枪,跑回院子,打开后门,跑到河边,上了一条乌篷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内,江口英也在地面上爬行,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他先是影佐英一的手中拿回自己的配枪。
又从影佐英一的身上摸出影佐的配枪,放在影佐英一的手中,拿着影佐英一的手指扣动扳机,啪啪两枪,一枪打在房门上,一枪打在墙壁上。
随后,江口英也撤下自己配枪的空弹匣,他从自己的身上摸出子弹,仔细的装满弹匣,咔擦一声装好弹匣。
趴在地上,对着房门啪啪就是两枪。
转换了一个姿势,对着刚才廖志申站立之处稍稍偏十几公分的方向,啪啪又是两枪,子弹击中墙壁。
此时,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停了。
江口英也艰难的爬行到门口,忍着肩膀的剧痛,对着天空啪啪就是两声枪响。
约莫两分钟后,听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失血过多的江口英也再也忍不住,昏死过去。
……
“江口不相信我们。”程千帆冷冷说道,“他只相信他自己,他只相信价值,江口认为只有他自己还有价值,他才会活命,所以,他选择留下来,留在中国当我们的内应。”
宋甫国赞同程千帆的分析,他点点头,“这样也好,只要江口英也能够通过这次事件之审查,我们在日人内部就会有一枚非常重要的钉子!”
“江口不会有事。”程千帆说道,“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受到日军军部褒奖的英雄会对自己的未来上峰动手,他对自己也足够很,那两枪足以使江口避免被怀疑。”
说着,程千帆压低帽檐,对宋甫国点点头,“宋科长,此间事了,就请您代为发报南京,向处长报喜。”
宋甫国大为感动,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此次行动,你有大功,我会据实汇报。”
“对老领导您的品性,我从来不担心。”程千帆微笑说道,双手抱拳,“告辞。”
待程千帆离开后,宋甫国拍拍手,有手下推门而入。
“通知党老四,计划取消。”宋甫国沉声说。
党老四是水匪,如果江口英也上了小船逃离,他决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穿街过巷,约莫二十多分钟后,程千帆带着豪仔在一个巷子口上了汽车。
李浩缓缓开车。
“下一个路口,放我下去,你开车送豪仔回去吧。”程千帆说道。
李浩惊讶的看了一眼后视镜,按照计划,他要开车送帆哥去下一个码头,帆哥会在那里干掉江口英也。
“用不着了。”程千帆缓缓地说,他轻笑一声,“聪明人。”
车辆在一个巷子口缓缓停下。
程千帆已经在车上完成了换装,他换了一身西装,头上戴了一顶礼帽。
沿着巷子一路向前,中途转向去了菜市街,又行了约莫十来分钟,出来后,程千帆招了招手,“黄包车。”
“八里桥路三号,赶时间。”
“您坐稳了。”车夫拿着脏兮兮的毛巾擦拭了汗水,喊了一嗓子。
车夫在奔跑,汗珠低落,风在吹,是六月下旬之沪上的热风。
远处传来了凄厉的警笛声,有荷枪实弹的军卡开过。
日本国驻沪上总领事馆武官影佐英一大佐的侄子、沪上特高课的高级官员影佐英一及其忠诚手下浩二,遇刺身亡。
刚刚受到日本军部褒奖的英雄特工江口英也在这起刺杀中中枪,‘生死未卜’。
投靠日人之国军叛徒肖振中被特务处制裁,同时被杀的还有两名日本浪人。
大上海的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黄包车夫见惯不怪,谋生的步伐不停歇。
程千帆遮住帽檐,弹出一支烟,摸出煤油打火机,点燃口中香烟。
平静的面孔下,他的心中激动万分,他去同姐姐见面,西北来电,组织上对他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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