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邺都鼓楼上便响起了密集的鼓点声,街上行人急急向家中赶去,各家酒馆店铺也纷纷关门歇业,这是刚刚实行的宵禁之令,自从汉军占领陇西后,在中原各地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尤其是邺都和许昌人心浮动,沉重地打击了曹操的威望。
为了防止形势恶化,曹操借刘协之口下达了旨意,在邺都和许都实行宵禁,为期一年,夜幕降临后将击鼓八百,停鼓后大街上不准再有行人,违令者一律抓捕,两次违令则斩首。
当鼓声停止后,大街小巷便一片寂静,再不见一个行人,酒馆店铺也纷纷关门闭户,一些来不及回家之人也就近寻找旅舍或者青楼过夜,大街上只有一队队全身盔甲的巡逻士兵。
就在这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辆马车在百余骑兵的护卫下疾速驶来,车辕上挂着一盏橘色的灯笼,上写‘魏公’两个黑字,这是曹操的马车,巡哨士兵们纷纷驻足行礼。
曹操当然不会受宵禁的限制,他今晚出门是有重要之事,马车一路疾奔,不久便来到了程昱的府邸,许褚翻身下马,上前敲打府门,片刻,门内传来门房的声音,“是谁?”
“请转告你家老爷,丞相来了!”
门内‘啊!’的一声,随即没有了声息,只片刻,府门开启,程昱的次子程延迎了出来,在台阶上躬身施礼,“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父亲令晚辈向丞相告罪!”
曹操从马车里出来,笑眯眯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你父亲可睡了?”
“父亲尚未休息,丞相请随晚辈进府!”
曹操知道,程昱一定是已经睡下了,否则会亲自来迎接自己,而不会派儿子代替,他心中有些歉然,便跟随程延进了府,一直来到内宅程昱的书房前,程昱已经穿好衣服,在院门口等候了,他躬身道:“未能去府门外迎接丞相,程昱失礼之极,望丞相见谅!”
“仲德,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丞相夜访,必有要事,请进屋里详谈。”
程昱知道曹操不是拘礼之人,便没有多礼,直接将曹操请进书房,两人坐下,又命侍妾上了茶,曹操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陇西之败,影响巨大,令我夜不能眠,仲德,我该怎么办?”
“丞相是想再夺回陇西吗?”
“我心里很乱,又想夺回陇西,可心里没有底,所以来请教仲德,陇西还能夺回来吗?”
程昱苦笑一声问:“丞相是想听我肺腑之言,还只是想听我的安慰?”
“我想听到你的安慰,可我又想听实话,若不能两全,还是坦率比较好,让我面对现实。”
“好吧!恕微臣直言不讳了,如果丞相想夺回陇西,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举全国之兵,并派出虎豹骑兵协同作战,我相信是能够夺回陇西五郡,但夺回陇西又怎么样?汉军已经建立起了祁山粮道,只要刘璟守住上方谷和西城,一旦丞相撤军,他还是会轻而易举占领陇西,除非丞相在陇西屯二十万大军,关中再屯十万大军,这样,朝廷非被巨大的钱粮支出拖垮不可,而且中原就空虚了,又怎么防御南阳汉军和江东之军?”
“那我就只能在陇西认输?”曹操有些不甘心道。
程昱很无奈道:“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曹操沉默了,程昱说的这些话他也考虑过,他也知道最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一定要程昱说出来,他才能死心。
曹操叹息一声,“陇西毕竟遥远,我知道难以和刘璟争夺,但我就害怕汉军一旦北上,就会渐渐拥有北方军的优势,我是指骑兵,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死在他手中。”
“丞相言重了,以丞相在北方的根基,岂是刘璟建立一支骑兵就能轻易动摇?”
这话让曹操心中稍稍感到一丝慰藉,他点点头道:“说到根基,我的根基在中原,许昌、陈留这是我的起兵之地,说实话,陇西丢失还稍嫌遥远,但南阳郡失守却给我的压力更直接、更大,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把南阳郡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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