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寿辰是十一月二十日,前年六十大寿,因为妻子流产一事,他心情不好,取消了原定的贺寿。
而去年他又因为身体有恙,也没有举行祝寿,连续两年都没有举行贺寿,今年是六十二岁寿辰,又值江夏大胜,荆州欢腾,刘表终于决定举行一次盛大的贺寿典礼。
不仅要求荆州各地五百石以上官员皆齐聚襄阳,同时还给荆州五十户世家大族发去请柬,邀请他们来襄阳参加庆典。
各地的请柬是在十月下旬发出,进入十一月后,气氛开始一天天热闹起来,襄樊两城张灯结彩,净水泼街,人人换上新衣,个个喜气洋洋。
各地贺寿的队伍也开始陆续抵达襄阳,一时间,襄阳樊城两地的旅舍爆满,官府又整理出三十余座无人居住的大宅,用来安置各地来贺寿的官员。
傍晚时分,从江夏来的五艘大船缓缓抵达了襄阳码头,这便是刘璟的座船,不等大船靠岸,璟公子到来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遍了襄阳城外。
在城外摆摊的小贩、酒馆的客人、过往的旅客,甚至城内靠近北门的人也得到了消息,纷纷向码头奔来。
片刻,码头上挤满了数千人,每个人心中都充满激动和期待,当刘璟的身影出现在船舷时,码头上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不少人激动得高声大喊,“欢迎璟公子回来!”
刘璟没料到会在襄阳遇到这一幕,望着一张张兴奋而感激的脸庞,他心中也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动,高高举手抱拳道:“感谢大家的欢迎!感谢各位!”
欢呼声再次在码头上响起,这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不少守城的士兵也偷偷跑来,望江酒馆甚至取出了庆典时才用的锣鼓,十几名酒保敲锣打鼓,热闹喧天。
城头上,被贬黜为守城军侯的蔡中冷冷地望着码头边热闹的一幕,他眼中充满了嫉恨,虽然荆州援军在江夏惨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刘表看在蔡瑁的份上,还是轻饶了他,罚俸一年,官降两级。
蔡中也变得低调了,每天早出晚归,兢兢业业,但这并不代表蔡中从此悔改,在不经意的时刻,他的内心世界还是会流露出来,比如现在,五六千人在码头上欢迎刘璟,这让心中恼火万分。
他回头对手下道:“给我严查,哪些士兵跑去江边,每人重打一百军棍!”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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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中一路小跑,刚跑到蔡府大门前,正好遇到蔡瑁的马车在数十人的护卫下从对面辚辚驶来。
蔡中急忙跑上前拦住马车,“大哥,有事情!”
车窗开了一条缝,蔡瑁不悦地问道:“急急慌慌的,什么事?”
“大哥,刘璟来了。”
马车里顿时沉寂了,过了良久,蔡瑁才道:“来我书房说话!”
事关刘璟之事,蔡瑁都比较谨慎,不能在当街谈论,他回到书房,蔡中也跟了进来。
蔡瑁坐下,看了蔡中一眼问道:“他现在何处?”
“他的座船刚到码头,有成千上万的人去迎接他,比当年州牧南征回来还要壮观。”
蔡瑁冷冷哼了一声,“他好威风!”
“是啊!不知州牧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大哥要不要告诉州牧呢?”蔡中小心翼翼建议道。
“他自然会知道,不用我多事。”
停一下,蔡瑁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来?”
“来了五艘大船,船舷边都站满了士兵,我估摸着至少四五百人。”
“哼!他把自己当做黄祖了。”
蔡瑁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尽管他反复考虑过怎么对付刘璟,但刘璟真的到来时,他忽然又发现自己那些想法太简单了。
这时,蔡中忍不住提醒他道:“大哥心中若有不解,不妨去问问二叔。”
一句话使蔡瑁如梦方醒,是啊!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不去问问二叔?
不过蔡瑁并没有感谢蔡中的提醒,他怎么需要蔡中这种蠢货提醒,蔡瑁拉长了脸,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你在江夏之中的罪孽足以让你死一百次,州牧虽然饶你,你不能得意忘形,必须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不准惹事,尤其刘璟,你更不能招惹他,否则你必死无疑,听见没有?”
蔡中被教训得低下了头,他心中万分不服气,但他不敢和蔡瑁顶嘴,只得忍住气道:“小弟知道了。”
蔡瑁狠狠瞪了他一眼,“去吧!”
蔡中慢慢退了下去,蔡瑁又在房中走了几步,凝思片刻,这才回头令道:“给我备车,回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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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欢迎仪式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欢迎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望着人群渐渐散去,刘璟摸了摸笑得有点发酸的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受万民敬仰固然是一种荣耀,但同时也是一种负担。
这时,陶湛从船舱里出来,慢慢走到刘璟身边,她见刘璟满头大汗,一脸苦涩,不由捂嘴‘扑哧!’一笑。
“璟郎这副模样,就像是跑到襄阳躲债似的。”
“我像吗?”
刘璟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样子,像讨债还差不多。”
陶湛取出手巾,细心地替他擦去了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水,又打量一下,抿嘴笑道:“这下子不像躲债人了,嗯!从容了很多,像一个来求学的读书人。”
说起读书人,陶湛又想起一事,低声道:“我接到月英的信,她再三邀我来襄阳时去她家里小住几日,我想明后天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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