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刘宏于公元168年(时十二岁)继皇帝位。
天子今年三十岁,他个子很高,身材消瘦,颈子细细长长的,一张小脸,一双小眼。他不苟言笑,脸上也没有表情,说话的时候注意力也不集中,性情冷淡而孤僻。
“今天,诸位爱卿就不要回府了。”天子站起来,随手把案几上的书简仍到地上,冷冷地望着大殿上的大臣们,低声说道,“什么时候把李中郎的事情解决了,什么时候回去。”说完他甩手走了。
群臣面面相觑。
代表皇上留下来议事的中常侍张让俯身捡起地上的竹简,把李弘上书的内容高声朗诵了一遍。
“诸位大人,这里既没有火炉,也没有食物,时间长了就不舒服了。哈哈……你们快一点议吧。”张让心灾乐祸地笑道。
张让五十多岁了,由于常年待在宫中养尊处优,他保养得很好,但非常瘦,浑身上下干巴巴的,就象风干的桔子皮一样。
大司农王瀚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侯爷,李中郎的部队如果绕道弘农郡……”
张让大手一挥,口气坚决地说道,“王大人,我不是和你说过嘛,这个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知道陛下在弘农购置了大量的田产,这个事谁敢去说?王大人,刚才陛下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王瀚叹了口气,没有做声。
当今天子好财,那是天下闻名的,其次就是吝啬,非常非常吝啬。去年,天子在西园耗费巨资修建了一座万金堂,建成之后,他命令大司农王瀚把皇宫里,国库里储存的许多金钱,缯帛都搬到万金堂放着。过了一段时间,他担心这些钱被身边的人偷了或者被大臣们挪用了,他又把所有钱财折成几千万钱一份,寄藏转移到小黄门、中常侍们的家里。但这样他还不放心,他命令中常侍,小黄门们帮他到冀州河间郡,兖州东郡,弘农郡等州郡大量购买田产,造豪宅大屋,意图钱财保值。
河东郡有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和中常侍们的私产,弘农有当朝天子,大臣小吏,门阀望族的田地,谁都不愿意让西进大军从自己的土地上踏过。让他们经过,就意味着自己要遭受重大损失。所以,双方各不想让,谁都不愿意退一步。现在京中的大臣和门阀们都松了口,只要皇上愿意,大家都掏钱。但谁敢去对皇上说?皇上不发脾气还好,发了脾气,等着遭厄运吧,肯定要被这个爱钱如命的皇帝砍掉脑袋。刚刚被罢职的太尉张延就是例子。张延不过就说了几句皇帝不爱听的话,结果就被罢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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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崔烈说道:“王大人,让西进部队绕道弘农,一来增加了部队的行程,二来也增加了部队的粮草损耗。我看,还是从河东郡走较为合适。”
张让笑道:“这么说,崔大人愿意独自捐助了?”
崔烈瞪着眼睛,气愤地说道:“我的钱都捐到西园万金堂了,哪里还有?”
当今天子想钱想疯了,把每个官职都明码标价,谁不给钱谁滚蛋。崔烈虽然是名士,过去也是个廷尉,但不给钱照样不行。这个司徒就是他出五百万钱买的。天子卖了之后,后悔自己打折太低了,卖得便宜,一直颇有怨言。崔烈虽然如愿以偿坐上了司徒的位子,但因为花费巨资买官,严重影响了他的声誉,致使名声一落千丈,常常遭人嘲讽。
“司徒大人有何高见吗?”光禄大夫朱俊问道。
“给钱。把粮草折成钱交给李中郎,让他们自己在河东郡买吧。”崔烈说道。
“钱从何来?”大司农王瀚就是管国库的,所以他立即叫道,“司徒大人,钱从何来?”
“从拨给西凉战场上的军饷里扣。”崔烈大声说道,“他们连吃败仗不说,还天天催要援兵,就这个样子,凭什么发给他们双倍军饷?他们十万人赖在长安和扶风郡有几个月了,既不打叛军,也不打羌胡,整日无所事实,消耗粮食。你们看看李中郎。他从去年十月开始,率一万五千铁骑南下攻打蚁贼几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歼敌三十多万,击毙蚁贼首领张牛角。你们看看,两个战场,无论是兵力对比还是实力对比,太悬殊了。李中郎为什么就能打胜仗?朝廷发给他们军饷了吗?”
“你们认为呢?”崔烈一边望着司空许相,大将军何进,中常侍张让,太常刘焉等几个大臣,一边问道。
“好。”张让首先叫道,“好主意。先把西凉大军饿一饿。张太尉为人太过温和,那些西凉手下桀骜不逊,他未必镇的住。十万大军还打不过一帮叛逆,的确有点不可思议。让他们一天吃两餐,好好的惩罚一下。好主意。”
大将军何进,司空许相也先后表示赞同。崔烈这主意想得绝,他哪个都没有得罪,谁的利益都没有损害,损害的只是西凉战场上那可怜的十万士兵。太尉张温要是知道了,恐怕肺都要气炸了。
听到崔烈的建议,大部分官员心里都乐滋滋的。司徒大人的主意给他们节省了一大笔钱,这等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许多人击掌叫好。光禄太夫朱俊,尚书刘虞,卢植等人虽然有不同意见,但看到几个位高权重的大人都说可行,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唯恐节外生枝,耽误西进部队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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