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要有了人才,这时间会追回来。”周阳宽慰他一句。
“说得好!”景帝点点头,带着周阳他们接着查看起来。
景帝要振兴百业,这次招纳的人才真是各行各业的都有,这查看起来,费时好长。费时虽长,收获也不错,景帝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方知每一行都是学问所在,既是惊讶,又是欢喜,对周阳提议办学一事,更加赞成。
这些人的经验很丰富,不乏创造精神,却有一个共同的缺陷,那就是不读书,不识字。正是因为他们不读书,不识字,这才采取面询的方式挑选。要不然的话,完全可以采用策试的办法,发给他们笔墨竹简,要他们写出来。
一通查看下来,周阳很是惊讶。让周阳惊讶的是,我们的祖先创造力惊人,尽管周阳知道我们祖先的创造力惊人,却是没有想到是如此的惊人。
铁匠已经发明了精钢煅造法,那是一锤一锤去锻打。在当时,钢铁的得来,主要是靠反复锻打,这叫百炼钢,这没什么好说的。问题在于,铁匠不仅锻打,还发明了油浸粹火之术,这是一个创举。
“若是他们都读过书,识得字,这技艺会更加精湛。”景帝最后下了结论:“办学这事,雷打不动。朕宁愿与匈奴晚些大战,也要把这事办好!这是国之根基呀!”
只要有了人才,百业振兴,汉朝的实力就会更强大,匈奴虽然强横,也是无能为力。对景帝这结论,周阳他们完全赞同。
查看完了百业技巧之事,就剩下最后一事,就是经国之士的策论了。这是重中之重,景帝决定次日举行,并且景帝要亲临。
经过一天的巡视,周阳见识了汉朝的科技,非常震憾,为我们祖先的创造力而喜悦。对第二天的策试,周阳更加期待,这些经国之士会发出何等样的洪声呢?
翌日,周阳早早赶到宫里。周阳去得早,没想到景帝更早,早就在宣政殿等着了。
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没有穆穆天子之威,而是一脸的笑容,一见周阳之面,便是笑呵呵的道:“周阳啊,今儿是大汉的喜日子,朕要挑选大汉的经国之士。高祖有三杰、陈平、周勃、樊哙这些人才,才创建了大汉,朕的人才越多越好。”
不等周阳说话,一昂脖子,吟起了高祖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走喽,找猛士去兮!”
景帝真的很欢喜,袍袖一拂,快步而去。脚步轻盈异常,足不点似的。
景帝虽是贵为天子,却是性情中人,发怒的时候可以抡棋盘砸死吴王刘濞的世子,欢喜的时候笑呵呵的,与平常人无异。周阳与景帝相识这么久,很少见到景帝如此欢喜。
这也难怪,人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前来应试的人才远远超出了想象,连大名鼎鼎的申公都来了,要景帝不欢喜都不行。
周阳、主父偃、窦婴、冯敬四人脸带微笑,跟着景帝进了宣政殿。
一进宣政殿,周阳的眼珠差点掉在地上,原来殿里全是立式桌椅,不再是短案矮几。
“周阳,你那想法很好。”景帝先是夸一句周阳,接着道:“跪坐着写累人,这般坐着写,不用腰酸背疼,朕特的命人做了些出来,让他们坐得更舒适些。”
景帝对这些经国之士真是不错,可是以说无微不至了,连这等小事也没有放过。
景帝走到宝座旁站住,转过身,一拂袍袖道:“策论开始吧。”
“策论开始,士子入殿!”窦婴扯起嗓子吼起来。
他的吼声一停,殿外的士子一个接一个进来。周阳打量这些入殿的士子,差一点喷饭。
第一个进入的是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年岁不小了,没有七十,六十不是问题。却是红光满面,身体健硕,头戴儒冠,身着儒服,大袖飘飘,一股清雅之气乍现,让人大生好感。
正是名满天下的大儒,申公。
周阳历史不够好,申公有没有才学,周阳不清楚。至少申公这出场很帅,好象仙人一般,让人眼前一亮,不愧是名闻天下的大儒。
“布衣申培,见过皇上!”申公按照士子之礼向景帝见礼。
声音清越,富有磁性,周阳暗想你入错行了,如此优美的声音,应该去当歌唱家。
申培是申公的姓名,因为他是著名的儒生,为人尊称为申公。
“申公,请入座!”景帝微一颔首。
“谢皇上!”申公谢一声,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第一次坐这立式桌椅,倍觉新鲜,坐下后,扭扭了身子,坐得更舒适些。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个头戴幞头,身着曲裾深衣的士子。此人三十余岁年纪,眼睛明亮,好象九天之上的骄阳,脸上泛着特异的光辉,一望便知,此人定非寻常之人。
气质儒雅,让人大生好感,他大步而来,每一步下去,具有一种引人共鸣的节奏感。
“好家伙!”举手投足间,能引人共鸣,绝对不是寻常之人,周阳不得赞叹一句,好感大增。
可是,下一刻,周阳差点笑翻在地上。此人却是未着履,光着一双脚。白白净净的一双脚,保养得非常好,若是不看他的人,只看他的脚,一定会把当成妇人。
后面的士子虽没有进殿,周阳却是瞧清了,个个衣冠整齐,褒衣博带,不敢有一点失仪,他倒好,竟然光着脚丫子来见皇帝,这也让人难以想象了。说得好听点,叫洒脱,说得难听点,叫狂生,这也太狂了。
“广川董仲舒,见过皇上!”就在周阳转念头之际,这人上前冲景帝施礼。礼节周全,是士子之礼,一点也未出错。
“董仲舒?”周阳惊讶得差点把下巴砸在地上了。
谁不知董仲舒的大名呢?周阳不知听过多少回了。很多人赞他为大儒,为儒宗,趋循有礼,什么好听说什么,可是,谁能想得到,董仲舒竟然不着履,光着脚丫子前来应试。
要不是周阳亲见,打死他也不信,这事竟然是董仲舒这个千古有名的儒宗干的。
“董仲舒?”景帝一双虎目在董仲舒的脚丫子上打量着,一脸的惊讶。
董仲舒却是泰然自若,仿佛没有发现景帝在打量他的脚似的。
“好!够洒脱!坐吧!”景帝莞尔一笑,冲董仲舒一挥手,董仲舒应一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了。
申公坐下时,略有些惊奇,董仲舒却是泰然处之,仿佛他坐过千回百回立式桌椅似的,一点也不惊奇。
景帝紧抿着嘴唇,强忍着笑,一双虎目不时打量着董仲舒。若不是在这种场合,要是在没人的地方,景帝肯定是放声大笑了。
景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董仲舒是第一个在他面前光脚丫子的人,要景帝不想发笑都不行。
接下来是朱买臣进殿,向景帝见礼。
朱买臣厚嘴唇,脸上的皱纹叠了一层又一层,明明四十不到的人,乍一看象是五十岁,纯粹一个小老头。这还不算,他还一脸的苦相,虽是身着儒服,头戴儒服,礼仪不失,周阳却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想法。
周阳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处此之情,不得不有如此戏谑想法,实在是朱买臣太另类。
要是给朱买臣一圈绳子,再给他一把斧头,让他穿上葛布粗衣,他不是樵夫,是樵夫的老祖宗!
可是,朱买臣钟声若洪钟,话语中自具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让人不敢轻视。
这些士子一个一个的进殿,见过礼后,坐到位子上。数百之众,黑压压一片。周阳望着这些士子,看着熟悉的桌椅,真有回到校园的感觉。
景帝扫视一眼,道:“前朝孝公求贤诏中痛说国耻,朕今日也来说说国耻。数十年来,匈奴横行,围高祖,侮高后,掳掠百姓子女,黎民泣血。匈奴把利剑架在大汉的脖子上,大汉还不得不赔笑脸,行和亲,送妇人。国书还要写得谦卑异常,仿佛大汉的妇人没人要似的。三王五帝以来,就没有过如此奇耻大辱,朕丢尽了脸面!今日的策论,就是破匈奴之术,古今治乱之道,你们痛陈吧!”
“诺!”士子们应一声,提笔在手,准备痛陈时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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