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梅也知道唐书记不会说什么重话,这么微笑问了一嘴。就令韩冬梅很是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说:“我知道您不缺这个,但这是我的心意,前些年,您和夏总给我的优惠券就不止这些钱了,我后来才知道,那些优惠券可以在外面和人兑现的……”
唐逸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怎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啊?”
韩冬梅慌得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就是想、想谢谢唐书记的照顾……”
看着外面盛传的这位雷霆作风的秀气女县长手足无措的模样,唐逸就一阵好笑,摆了摆手,“你的心意我明白,好了,我收下了!”又抬手对小丽作个手势,笑道:“把那箱烟拆开,冬梅县长的血汗钱,不能浪费。”
看到唐逸真的点上了一颗自己送来的中华烟吸起来,韩冬梅心里就有些欢喜,竟然问了一句:“好抽吗?”问完才觉得有些唐突,忙拿起茶杯喝茶掩饰。
唐逸惬意的吸了几口烟,问道:“宽城城关有个姓邱的书记?”
韩冬梅愣了下,没想到宽城这个小地方的事情唐书记都这么清楚,点了点头,虽说邱书记在她刚刚去宽城时是最不配合她工作的强力人物,但韩冬梅从来不在唐逸面前告状,也不会议论基层干部的是非。
唐逸也知道韩冬梅的性子,笑了笑道:“好吧,不问了,那些刺头你能摩挲平就行,刺头一般都有几把刷子,干工作是好手。”
韩冬梅抿嘴一笑,从黄海开始就一路追随唐逸,她可以算是唐逸绝对的自己人了,唐书记有时候在她面前说话就不怎么避忌,可以说是时时耳提面命了。
“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吧?”其实唐逸知道,现在的韩冬梅早已不是自己刚刚去黄海时那个窘迫的女镇长,虽说不会有什么灰色收入,但小日子是必定过的红红火火的。
韩冬梅轻笑道:“刚刚换了台五十五吋的高清电视机,飞燕的。”她很喜欢和唐书记说说家里的事,现在她有些了解唐书记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她还仅仅是一位县长呢,能说话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那么省委一号唐书记呢?在下面干部的眼里,这个清秀和蔼的男人已经是一个符号,是一个高不可攀的象征。
“飞燕的。”唐逸就笑了笑,曾几何时,飞燕成了国内高档电器的代名词。
“好了,一起吃个饭吧。”唐逸看到小丽在餐厅摆放碗筷,微笑对韩冬梅做了个手势。
“好。”韩冬梅欣然答允。
造型独特的吊灯柔柔的照着以黄色为基调的餐厅,墙面上的装饰品和文化砖为餐厅增色不少。
披着白绿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摆着几道清淡的小菜,一碗桂花樱桃汤,一碗鲫鱼汤,清一色白兰花的瓷盘,透着几分典雅。
招呼韩冬梅在餐桌旁坐下,唐逸看到樱桃汤就笑,说:“这是专门为你煲的,试试看,味道行不行。”想也知道兰姐经常要小丽给自己熬樱桃汤,又说樱桃汤女士专用,可以美容增白等等,小丽就记在了心里。
韩冬梅拿起小白玉汤匙舀了一小口,红红的小樱桃含在嘴里咀嚼,俏丽的女县长突然就多了几分娇憨,或许这种娇憨,只有唐逸才能欣赏得到,在这个强势的男人面前,韩冬梅才能表现的更像个小女人吧。
“挺好喝的。”韩冬梅赞许的连连点头。
唐逸就叹口气,“可惜啊,以后就要喝不到小丽煮的饭了。”小丽手艺越来越好,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春节前小丽就怯怯的同唐逸说,家里的对象又催她回去结婚了。自从小丽成为唐省长的保姆后,小丽家里就已经不认同这门早前订下的婚事,更不同意小丽回去结婚,但小丽和她家乡的对象青梅竹马,小丽很怕她对象胡思乱想,毕竟给唐书记这么大的官做保姆,回家乡确实很有面子,甚至探亲时县长都去了她家,嘱咐她要好好为唐书记服务,为家乡争光。但实际上村子里也有人风言风语,将保姆的工作说的极为不堪,小丽知道自己不回去的话,难保对象会怎么想,左右思量下,还是割舍不下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这才瞒着家里偷偷辞工。
唐逸从兰姐嘴里大致了解了一些小丽的事情,对小丽的选择也很欣慰,以前倒是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品性极佳,自然要玉成人家的好事。
说起来,兰姐比小丽的手艺要好许多,但唐逸总觉得兰姐太懒,不是个称职的保姆,实际上兰姐在照顾唐逸饮食起居上可不知道多么勤快。
韩冬梅听唐逸叹气,笑着问:“小丽就是那个小保姆吧?怎么要辞工吗?”
唐逸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看了眼韩冬梅,唐逸突然笑道:“这样吧,你帮个忙,去做小丽的证婚嘉宾怎么样?”唐逸本来是准备要李刚去小丽家乡证婚的,但省委书记的秘书亲自到场证婚,又好像有些不妥,韩冬梅虽然和李刚同样是正处级,而且实际上以党内的地位来说,没有在省委办公厅挂上头衔的李刚显然地位不及韩冬梅,可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和一县之长孰轻孰重任谁都清楚的很,更不要说在乡间农村了,或许对于偶尔还能见到的县长县委书记不会觉得太过稀奇,但省委一秘去了,必然会引起大大的轰动。是以见到韩冬梅,唐逸突然有了主意。
韩冬梅轻笑点头,“行啊。”对于唐逸的任何意见,她从来都不会拒绝。
当唐逸唤来小丽,同她讲了要韩县长去她家乡帮她证婚的事,小丽别提多感激了,她一直在发愁回去后和父母怎么说,更怕脾气火爆的父亲将她往死里打,现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韩县长亲自去证婚,那是多么荣耀的婚礼啊,父母还能说什么呢?小丽甚至都开始憧憬自己那隆重美妙的结婚典礼了。
“谢谢唐书记,谢谢韩县长。”小丽脸红红的,一叠声的道谢。
韩冬梅笑着道:“我是第一次做证婚人,要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呢,怎么样,新郎官帅不帅?”
小丽羞红了脸,忸怩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逸笑着摆摆手,小丽才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去了客厅。
韩冬梅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叹口气,“您身边的人没有人没受过您的恩惠吧?”想来,是想起了在黄海时的往事。
唐逸笑道:“恩惠?说的严重了吧?”
韩冬梅转回头凝视唐逸,很认真的说:“最起码我是这样想的。”只是盯着唐逸看了几秒钟,终究不敢和唐书记对视,极快的低下了头。在辽东,又有几名干部能和唐逸很坦然的讲话?
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开始进餐。
好一会儿后,韩冬梅打破了沉默,“我,我把爸妈接到宽城去了。”
唐逸点点头,“也该让老人家享享清福了。”
韩冬梅嗯了一声,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随着自己地位的升迁父母对李全态度的变化,其实早在她作上范各庄镇的副镇长时,父亲就提过要她和李全离婚再找一户人家,只是那时候因为是家里硬逼着她和李全结婚的,父亲和母亲虽然后悔,也不好意思说太多。但现在,几乎每天父母都在她耳边念叨要她快刀斩乱麻结束这个不幸的婚姻。尤其是父母来到宽城后,对李全呼来喝去的,最后无奈下韩冬梅在外面租了房子要父母搬去住,而她每一次去看望他们,母亲总是抱着她哭,说是她害了女儿,是她对不起女儿,寻死觅活的,想起这些烦心事,韩冬梅就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年和李全相依为命,毫无疑问李全就跟她的亲人一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只有傻傻的李全才能逗得她发自内心的欢笑,现在要她和李全分手,她不但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且还真的舍不得。更别说接受一段陌生的感情,她更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铭顺集团,你了解吗?”唐逸的问话打断了韩冬梅的遐想,韩冬梅摇摇头,将那些烦心事抛掷脑后,说道:“听说过,但具体情况不怎么清楚。”
铭顺集团也在宽城收购花生加工制品卖去朝鲜,给几家集体企业收购的价格很低,韩冬梅当时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铭顺集团的老总在安东关系极硬,听说以前是张震部长的座上贵宾。
韩冬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李总和张部长关系不错,铭顺集团在宽城也有生意。”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唐书记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唐逸眉头纵了一下,很快就舒展开,笑着问道:“士达呢?他对铭顺集团是怎么个看法?”
韩冬梅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好像传达过一份文件,听说就是整顿贸易公司的。”
唐逸微微点头,就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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