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曼云立在高氏身边轻声道谢,她明白二伯娘临时起意要留下不是为了慎哥儿,而是在周夫人一连串“不得”的交待中嗅出令人尴尬的指摘。
在陈朝,未随着父亲、夫君等成年男子单独住在外面的年轻女人,要承担着名声的风险。
杜氏养伤,宝树村的小院里,抛去打杂护卫的邢老四,还留着周夫人一直看不顺眼的虚方道士。
若是知道我们还在四邻藏了二十个大男人,怎么办?周曼云冷冷一笑,伸手向着又突然密织的雨网伸去,指尖一片冰凉。
“其实,你大伯娘也一直病着,要不我去跟她讲讲。若是她肯,大家就都能留下等你娘伤好了。”,高氏揽回了曼云的手。言语温柔。
杜氏用了金鸦暖的事,曼云瞒着周家上下,不知情的高氏还只当等着杜氏也不过最多是十几二十日的功夫。此前在丰津那般艰难也熬下来,再留一段时间,她觉得也能接受。
周曼云轻轻地摇了摇头,“二伯娘!不用了!真的!”,她是真心想跟周夫人等人分开走,但个中内情,又不好跟高氏说个明白。
高氏还是决心试试自己的主意,嘱了白露就带着曼云在寺里吃斋饭。自个儿急急跑去找谢氏。
可等到了谢氏的房门口,高氏就被彩霞拦下了,“二奶奶!大奶奶在佛前念着经文呢。今个儿……今个儿可是大姑娘的头期。”
待入了夜,雨越下越大,天上还时不时有几道电光闪过,令人心悸胆战……
随着一声炸雷响,摆在供桌上的靛蓝牌位前的白烛微光一闪。正坐在蒲团上念着经文的谢氏扑在了桌案上,瞬间痛哭流涕,泪满面。
“我的儿!我苦命的女儿,你怎么都不来看为娘……你个狠心的囡囡,怎么就舍得十月怀胎生你的亲娘哟……”
谢氏的哭声,合着窗格之外明灭不定的光。更显声嘶力竭。
彩霞等一干在谢氏房里服侍着的丫鬟婆子忍着心惊,苦劝着谢氏保重,几只手共同配合着才将谢氏拖回了她的卧房。
负责值夜的彩霞查看好门户烛火。为睡得不安生的谢氏拭了拭额顶的冷汗,又从桌上自倒了杯冷茶喝下,才裹着毯子用脚踏临时搭的地铺上沉沉睡去。
三更后,雨声渐稀……
谢氏在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彩霞!”。她撑肘起身,隔着浅月色的纱帐嘶哑地急唤了声。“给我倒杯茶来。”。想是白日里哭得多了,她的喉咙正火烧火撩地痛着。
“好的,娘!”,一声乖巧的应答在帘外响起,坐在桌边的苗条身影带着几分雀跃站起了身。
还没清醒过来的谢氏低下头,伸手掐掐额头,彩霞的应答让她直觉得怪。
“娘!”,又一声唤,让谢氏一下子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
隔着纱帐,谢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捧着个茶盏向她走来,已半俯了身,想要掀帘。
头七还魂夜!谢氏惊惧地想要尖叫了声,但只觉得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
“娘!是我,是我回来了。”,周曼华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越离越近。
“别过来!”,一只定惊用的玉枕从床上掷了出来,手脚颤抖的谢氏看着飘在眼前的身影不再移动,凭空增了几分胆气。
“是了!我是你的生身之母,即使你从幽冥地府归来,也得听我的!”,谢氏侧过脸,看着一角白裙,嘴眼歪扭着露出了笑容。
“娘!”,再一声唤,回魂的鬼音反带了一丝恐惧。
“周曼华,你死了,你回去吧!”,谢氏一把掀了被子,光脚站在了地板上,一只手指向了门外,“你走!娘自会请高僧大德为你超度,为你求个好来生!你走!马上走!否则,你停在白云庵的尸身下压着符咒,我让师太烧了,你就将永困地狱不得解脱。”
“娘!原来真的不是你……你真的不想让我回来,真的想让我死吗?”,立在幽暗中的白衣女鬼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颓废地坐在地板上。
“你得死,必须死!”,谢氏的脖颈上梗出了青筋大声吼着,面目狰狞。
“为什么我要死?”,声音更幼嫩些的疑问从屋顶房梁上轻灵而又清晰地飘了下来,一上一下,配合着地上女鬼充斥着室内的痛苦哭泣声音,更显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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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架第二更。那个,只到二更,下面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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