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阙特勒冷笑:“一大清早,他就派了如此众多的人前来杀我们兄弟,这难道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误会’二字,就能掩饰过去的吗?就算是误会,事到如今,我那么多生死与共的兄弟,因他的一个‘误会’,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已经是完全不可知,这笔血仇,难道也能凭着几句话,就此化解?老师,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徒弟,就请不要再追来了,我当你没有来过这里。你若是硬要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手中兵刃,不识得你老人家的尊容了!”
暾欲谷听得大怒。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尽力周旋维护的徒弟,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感觉阙特勒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阿史那阙,你身为骨咄禄可汗的儿子,苍狼的后代,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家之恨比起一国兴衰,谁者为轻,谁者为重,你难道都分不清楚吗?你可知道,你今番作反,对我们突厥汗国的伤害有多大?我们突厥可汗,经历了这许多年的展,如今又灭掉了契丹,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这些,来得都太不容易了。你在这等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岂不是要将这大好的局面一句葬送吗?你一心只想着个人的荣辱仇恨,却不知道,你身为特勒,天生就当把国家的兴衰放在第一位,这是你身为阿史那家族的一份子,生下来就必须具备的素质,这一点,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暾欲谷简直是痛心疾了。这些年以来,他教授阙特勒,一直以修心养性为主要方向,目的就是让阙特勒忘却仇恨,就算不事事为国家的兴亡考虑,也不至于为了个人的荣辱而将国家的兴亡置诸脑后。如今看起来,他这一番苦心,已经是全然落空了。看阙特勒如今状若癫狂的模样,他虽然还在慷慨陈词,却觉得这些对阙特勒来说,根本没有说服力。
果然,阙特勒冷笑一声,道:“好个心怀天下的智者,好个大义凛然的长者!暾欲谷,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小儿吗?哦,我大概还说错了,你这番话,说与那三岁小儿听,人家也一样会感觉头皮麻。我劝你还是不要你那高屋建瓴的眼光,来要求我们这些庸碌的芸芸众生了吧!我们所求的不过是活着,然后是快意恩仇,什么大局,什么大义,我根本就不知道!上次我派人对付大周使团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就见识到了吗?怎么如今还来弹这老调?你要站立在那云斗之上俯瞰我们也没有问题,我们只会高山仰止,可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要是想要来管我们这些俗人的事情,我劝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些话,还是因为你当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师,我才说于你听的,一般人,我只会用弯刀和他说话。而且,这番话说完,贺达干你,也只享有普通人的待遇了,你明白了吗?”
言罢,他也不愿再絮叨,一拉缰绳,便要调转马头,返身回去。他觉得,在老暾欲谷的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已经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照看了。现在,时间紧迫,他再也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无用的争辩之上。万一因为这个耽误了逃跑的时机,可就太冤枉了。
老暾欲谷的鼻子简直都要气歪了,他早已预料到阙特勒多半不会听自己的,但他还是赶来了。对于他这样一个民族主义者而言,国家的兴亡才是他考虑的第一等大事,谁当可汗,以什么样的手段上台,他都无所谓,他只希望突厥汗国,能够一直屹立,永不消亡。
现在,听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居然是这样一个态度,老暾欲谷简直是太窝心,太后悔了。早知道这小子是这样一个人,当初他就不应该将这小子收为徒弟的。就算是任由这小子死在他叔父的手上,也好过让他像现在这样将整个突厥汗国带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默棘连,你兄弟年少识浅,不知轻重,你身为兄长,难道也像他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吗?你要知道,你现在实力尽丧,也已经没有了去处了!”一咬牙,暾欲谷转头对着默棘连喊道。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听得一声“聒噪!”寒光一闪,一柄弯刀带着浓浓的杀意,狠狠地插进了暾欲谷的心脏!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