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薛仁贵轻蔑地呸了一口,却并没有接着去追杀那两名落荒而逃的敌将,而是一摆手中的方天画戟,冲着乱军中的高启泰便杀了过去。
“挡住,挡住!”高启泰没想到薛仁贵竟然一个照面便击溃了自己手下六员大将的围攻,此时一见薛仁贵向自己杀来了,立马心胆俱寒,哪敢上前迎战,高声下令身边的一众亲卫上前阻击,自己却掉转马头,疯狂地向右边逃去。
“哪里逃,拿命来!”薛仁贵一见高启泰要逃,岂肯就此放过,大吼一声,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得飞快,将胆敢迎上前来的乱军一一击杀,不管不顾地追着高启泰便杀了下去。
就在薛仁贵大显神威的当口,何承业所率的右路骑兵也赶到了战场,恰逢高句丽军被薛仁贵的勇悍冲得大乱之时,何承业自是二话不说地率部便杀进了乱军丛中,六千铁骑兵分三路,如蛟龙出海一般地杀得高句丽军哭爹叫娘,丢盔卸甲地溃不成军,一万大唐骑兵杀得兴起,刀枪并举之下,人头滚滚落地,可怜高句丽军虽有近五万之众,不单没个阵型,更没了统一的指挥,哪能挡得住大唐铁骑的绞杀,顷刻间便兵败如山倒,腿快的逃了,腿慢的不是死了,便是跪倒在地可怜兮兮地当了俘虏,整场战事已是一面倒之局。
逃,快逃!面对着败局,高启泰压根儿就无心去指挥手下诸军抵抗,也顾不得去理会手下诸军的死活,一门心思就只顾着自己逃命,耳听着薛仁贵追击的马蹄声愈来愈近,高启泰恨不得胯下之马能多生上几条腿的,原本持在手中的马槊早已丢下,头盔也不知跌在了何处,若不是实在无法抽出空来,高启泰恨不得将身上套着的铠甲也一并丢弃了,拼着老命地打马加,往人少处疯狂逃窜着,如丧家之犬一般,眼瞅着前方乱军渐稀,高启泰心头狂喜,拼力一挥马鞭,全力冲刺着向战场外逃去,只可惜高启泰的好运也就到此了——就在高启泰奔驰到战场边缘之际,斜刺里杀出了数十骑,当先一名大将正是何承业。
何承业乃是沙盗出身,后来在安西军中又是游骑军的干活,最擅长的便是打乱战,早在冲乱了高句丽军之后,何承业就琢磨着要拿下个大功劳,早就在寻着高启泰这条大鱼了,原本还没现高启泰的亡命奔逃,后头见骑着白马的薛仁贵紧追着一人不放,立马就意识到薛仁贵追击的一准就是高启泰本人,见猎心喜之下,下令手下的校尉们自由挥,他自己却领着亲卫队横穿过战场,兜着圈子挡住了高启泰的去路。
“高老贼,还不下马受死!”何承业一见高启泰奔来,大喜之下,一挥马槊便冲了过去,口中喊着要高启泰下马,可手中的马槊却毫不客气地攒刺了过去,可怜高启泰此时手无寸铁,本就无法抵挡何承业的刺击,更遑论此际正侥幸自己能脱大难,压根儿就没提防到何承业的出现,待得现何承业枪尖已刺到近前,再要躲避已无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承业的枪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只来得及惨号一声,便已魂归西天了。
“哈哈哈……”何承业一枪建功,登时便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一挥手,对手下亲卫下令道:“来人,取下那狗贼的级。”何承业既下了令,一众亲卫自是轰然应命,纵马上前割取高启泰的级不提。
“何承业,你……”随后赶到的薛仁贵见即将到手的大功白白便宜了何承业,登时便是一阵大怒,气呼呼地瞪着何承业,想骂却又不知该骂些什么才好。
“哎呀,副帅,不好意思,末将抢先了一步,抱歉,抱歉则个。”何承业就是个惫怠性子,否则当初也不会背着李贞与阿史那坎宁一道擅离安西,跑到长安去了,这会儿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上一回乖的,可把薛仁贵给气坏了,有心争执一番,却又想到何承业也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实不好作于彼,无奈之下,只好恨恨地瞪了何承业一眼,掉转马头,找那些兀自不肯投降的乱兵出气去了……
四天了,从唐军莫名失踪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天了,杨邈不清楚唐军究竟去了哪,也不清楚原本驻扎在古屯口的高启泰所部为何一直没有派人前来联络,他只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了蹊跷,望着城头下那座黑沉沉的唐军大营,杨邈内心的不安一阵强似一阵,很想派出人手将唐军大营彻底捣毁,却又怕中了唐军的诡计,所以他也就只能强令手下加快修缮城防工事,枕戈待旦地戒备着,以防不测。
“天就要亮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或许一切都该有个答案了罢。”杨邈望着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日,口中呢喃地念叨了一句,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着转身走回城门楼歇息一下,突然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地平线附近有东西出现,不由地便顿住了脚,定睛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一面火红的战旗在旭日下迎风飘扬,失踪已久的唐军终于出现了!
“备战,备战!”杨邈愣了良久,突地扯着嗓子狂吼了起来,原本沉浸在祥和的晨光中的选菟城头登时就乱了起来,仅存的两千高句丽官兵纷乱地涌上了城头,紧张地戒备着唐军的到来,而那些负责修缮城防的民壮及工匠们则惊慌失措地逃下了城头,风声鹤唳之下,又怎个哄乱了得。
唐军来得并不算太快,只是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甚至有不少士兵不慌不忙地走回到原先的营房内,好整以暇地将存在营中的攻城器具一一搬运了出来,列在城下,不紧不慢地做着攻城的准备工作,看唐军那悠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长途跋涉或是经历了苦战的模样,生生令城头的守军犯叨咕之余,心里头的压力陡然间便大了几分。
还真让城头的守军猜对了,唐军其实昨夜便到了,只是并没有立刻进抵城下,而是在高启泰放弃的大营中休整了一夜,这才从容不迫地准备攻城,就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队骑兵手持着挂着人头的长竹竿从阵列中纵马冲到了城下,齐刷刷地高举着竹竿,齐声向城头喊话:“城上的人听着,高启泰、高如峰等贼子之人头在此,建安城已破,尔等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哎呀,真是高将军。”
“啊,那是陈千户。”
“糟了,高千户也死了,大军完了,完了!”
……
城头上的守军有认识那些阵亡将领者纷纷乱嚷了起来,城头的守军之士气立马跌入了谷底,军心动摇之下,众将士皆茫然不知所措。
“放箭,快放箭!”杨邈同样认出了那些级的来历,心里头登时便凉了半截,眼瞅着军心浮动,忙不迭地扯着嗓子下令放箭,城头的守军此时大多处于惊慌之中,能听令放箭者寥寥无几,一阵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将下去,连唐军的毛都没有伤着。
“林帅,敌军胆气已寒,末将请求率部冲城!”薛仁贵此番出征被何承业抢了功,心里头憋着一把火,此时见城头守军士气已靡,有些个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请命道。
“好,本将亲自擂鼓,为将军助威!”林承鹤很理解薛仁贵的立功心态,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答应了薛仁贵的求战。
“谢林帅!”薛仁贵一听林承鹤允了自己所请,心情自是颇为激动,高声应了诺,纵马冲到阵前,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高呼一声道:“出击!”此令一下,早已待命多时的唐军立马动了起来,呐喊着向选菟城扑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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