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葵根本不在意李泰的变脸,冷漠地说道:“自古天家无父子,又何来兄弟?某亦曾是王室子弟,殿下无须谎言相哄罢。”
伏葵这话顶得李泰有些个下不来台,面色登时便有些个尴尬了,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就在此时,始终不一言的苏勖不动生色地插了一句道:“死士多矣,不差阁下一人,尔便说说国士又是怎个做法好了。”
伏葵先前就在偷偷地观察苏勖,在他看来,这个老头十有**便是魏王李泰座下的心腹谋士,极有可能能当得了李泰的家,此时听苏勖问,自是不敢怠慢,一躬身,双手抱拳,很是客气地问了一句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某是何人不重要,尔能回答某之问题便可。”苏勖并没有说明身份,而是淡然地说了一句。
“那好。”伏葵见苏勖不愿表露身份,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道:“某自幼熟读史书,又心向大唐,凡大唐之消息皆用心收集之,自是清楚今上是如何上位的,若殿下欲效仿之,某可为之用也,旁的不敢说,于练兵、军略上某自问尚能与李贞手下诸将一较高低,但得精兵练之,定可见奇效矣。”
“嘿嘿,说得倒是动听,依尔看来,本王能信得过尔么?”李泰虽是心动不已,可却并没有就此表态要收下伏葵,而是冷笑着问了一句。
“能,某与殿下有着共同的敌人。”伏葵看了李泰一眼,语气坚定地回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了,索性连眼睛都闭了起来,如同老僧入定般盘坐在木榻上,一副任凭李泰处置的架势。
李泰嘴一张,还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苏勖使了个眼神过来,这便立马改了口,哈哈一笑道:“这厮说得好笑,罢了,本王不与尔胡扯了,来人,将此人带入后院中看管起来,听候本王的落。”话音一落,起了身便与苏勖一道出了黑屋子,扬长而去了。
“带走!”万重山已知李泰将要大用此人,心里头难免有些个泛酸,待得李泰一走,万重山铁青着脸怒视了不言不动的伏葵一眼,猛地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声,自有数名卫士拥上前去,架起伏葵便拖着出了门,自去事先安排好的院子安置伏葵不提。
“姑父,此人可用否?”李泰与苏勖并着肩走入了书房,屏退了下人之后,李泰终于沉不住气了,还没入座,便急不可耐地出言问了一句。
苏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泰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道:“殿下打算如何用此人?”
“这个……”李泰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小八派人暗算了于阗、勒疏两国之王室,此事乃是背着父皇行事,其罪自是不小,若是捅将出去,当可大大地打击一下小八的气焰,至不济也能败坏一下小八的名声,这个伏葵便是证人,有他在手,便不怕小八抵赖,只是……,唔,只是如此一来,这个伏葵只怕就得就此交待过去了,未免可惜了些,可要之为将,却又恐其人有异心,控制起来大不易,若是养虎为患,却不是耍的。”
“殿下能虑及这般,老朽自是能放心了。”苏勖欣慰地看了李泰一眼,拈了拈胸前的长须道:“某观此子虽有能耐,却不是个尽忠之辈,能用却不能大用,这一条想来殿下亦是看出来了的,就无须老朽再多言了。按说以此人为代价换取败坏太子殿下之名声,实乃极合算之事也,只可惜时机不对,此际各地粮草都已调往幽州,大军虽尚未出动,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值此时分,陛下断然不会容忍后方不稳,纵有大事,陛下定也会以断然手段处置之,此时若是打御前官司,没地遭陛下盛怒,伤人仅八百,自己倒要折三千,不上算!若是等到陛下凯旋之后,则迁延过久,太子殿下那头必然已有了相关准备,也难再奏奇效,故此,用之为死士大不可取,至于用之为将却是不妨,只消有一高手为其副,牵制住其人之野心,便足以控制形势,待得大事一定,即刻杀之可也!”
“既如此,那就按姑父的意思办好了,可惜此遭又便宜了小八那厮,唉,如今父皇仅给了十日之期限,这案子怕是不那么好结了,姑父有何良策?”李泰细细地想了想,觉得苏勖的分析颇有道理,心中虽是有所不甘,可也只能就此准了数,再一想到要面对的巨案之侦破,头立马疼了起来,苦笑着问了一句。
苏勖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现一丝苦涩之意地道:“太子殿下果然好算计,嘿,瞧准了陛下不愿在此时多生事端的时机,算计了我等一把,算是占了回大便宜,只不过有得便有失,嘿嘿,太子殿下虽能得一时之平安,可久后必遭陛下猜忌,概因陛下如何上的位陛下心里头岂能无数,而今太子殿下手中既然握有如此之势力,陛下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一准惦记着,真到那时,便是殿下的机会了,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切都尚在未定之天呢。”
李泰此番吃了大亏,千辛万苦收拢来的江湖高手几乎全丧,心里头自是老大的不痛快,可听苏勖这么一分析,倒是开心了不少,咧着嘴笑了起来,可才笑到一半呢,却又想起了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十日破案,笑容登时就有些个僵硬了,歪着嘴道:“姑父所言甚是,可那案子……”
“这又有何难的,就两个字:拖与推罢了。”面对着李泰的焦虑,苏勖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啊……”一听便傻了眼,愣是搞不懂这二字真诀究竟是怎个说法,呆呆地望着苏勖,满脸子的疑惑之色。
眼瞅着李泰茫然如此,苏勖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详解道:“此案之究竟如何陛下心中哪能不清楚,之所以要查,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个过得去的交待罢了,这一条殿下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么,既然如此,外紧内松,大张旗鼓地去查,给人一个办案紧凑的印象便可,至于查不查,查什么,那还不是殿下说了算,等时限快到之际,殿下忙病了总可以罢。”
“啊,对啊,呵呵,那副审杜全明正是小八举荐之人,又是杜家子弟,而今杜家算是攀上了小八的大腿,本王一病,这责任也就该杜全明去扛了,若如此,杜全明也就不得不去求小八了,哈哈,到时候看小八拿什么来交差。”李泰本就不是愚笨之人,一听之下,立马就醒悟了过来,哈哈大笑地鼓了下掌,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泰是得意了,可苏勖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在他看来,此番李贞敢挑这等时分难,自是早就有了相关的善后安排,此番要想让李贞头疼只怕是难了,只不过明白归明白,苏勖却并没有出言点破此事,只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暗自感叹李贞的政治手腕之高明实非其余诸皇子所能相提并论的。
“姑父,事不宜迟,小王这就按您的吩咐办去。”李泰一想到能令李贞吃憋,立马就来了精神,丢下了句话,兴冲冲地便出了书房的大门,乘了马车便往刑部大堂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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