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位于岐州城西南角,始建于北魏时代,原本不过是座小道观罢了,也就是土地庙一般的大小,可自打大唐立国以来,因着李唐皇室自承是道教始祖老子的后裔的缘故,对道教极为尊崇,各地道观纷纷兴起,白云观也借着这阵东风得到了极大的修缮,从原本不过是个三、四十丈大小的破道观,一转眼便成了占地近百亩的道教圣地,前观后殿颇具规模,香客往来不绝,香火旺盛,当然,香客们大多只能到三清殿,至于道士们所居的后院却是去不得的,无他,那里头住着的可是当今天子亲自赐号的一代“天师”神宇真人的清修之地,据闻那儿是天师为圣上炼制仙药的所在,凡人如何能入得其中?
神宇真人本姓萧,自称是江都人氏,号称幼年时便曾受仙人点化,故此潜心向道,游历天下之际,受太子李承乾所举荐,得以入宫面圣,应答得体,甚得圣眷,后受命为当今天子选练仙丹,多方寻觅之后,认定岐州白云观有仙灵之气在,奏请天子重修白云观以为炼制仙丹之场所,得御赐金钱一万贯以备资用,其后大兴土木,历时三年,白云观方得以落成,遂成岐州最著名之道教圣地,其丹房所在之丹室自是闲人免入,不过此刻丹房却有着五、六名便衣大汉在,或倒或坐,虽无甚言语,可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怎么看都与仙家气派格格不入,倒像是地狱里来的杀神一般无二,东宫高手纥干承基赫然正在其中。 ≧
正当一伙子大汉无聊地在丹室中着呆,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数名大汉各自觉醒,虽都无甚动作,可各自的手都戒备地按在了剑柄之上,待得一名长须飘飘、鹤童颜的老道士从丹房的屏风处转了进来之际,众人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纥干承基抬眼看了看老道士,笑呵呵地道:“老萧,可有消息?”
这老道士正是一代“天师”神宇真人,此时听着纥干承基的问话,却并未立刻作答,径自走到上的一个空蒲团上坐定,一拈胸前的长须,瞥了眼纥干承基道:“消息倒是有不少,就不知纥干老弟想听甚子了?”
“老萧,在哥几个面前就不必装神弄鬼了,大家伙都是一条线上的,那套鬼把戏还是留着去唬弄圣上好了,说罢,知道些啥子就都说出来好了。”纥干承基本就是神宇真人的老熟人了,十几年前就凑在一块儿浪迹江湖,彼此间熟得不行,也正是他将神宇真人举荐给太子的,也正是他请太子将神宇真人派来岐州监视蜀王的,此时见神宇真人那副卖关子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神宇真人显然拿纥干承基那副痞子作风没办法,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承基老弟还是这副急性子……”神宇真人还待得再说些什么,可眼瞅着纥干承基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的神色,忙改了口道:“蜀王府传来消息:蜀王遇刺之后,重伤昏迷不醒,估计十天半个月内是无法动身进京了,不过据内线说,蜀王其实伤得并不重,只是躲了起来,谁的面都不见,本真人亲自去了都被打了回票,此为其一;其二,越王殿下今日一早便衣出行,在闹市中转悠了一阵之后,突然消失,本真人手下那帮子笨蛋跟丢了人,不知道越王殿下究竟去了哪儿,只知道时隔半个时辰之后,越王殿下已经回到了梅园;其三,梅园那头传来消息称越王殿下已经开始调配人手,准备抓捕铁四,具体行动尚不得而知。”
一听神宇真人扯了半天全是没啥用处的消息,纥干承基顿时忍不住骂了起来道:“他娘的老萧,你小子出去了大半天就整出这么点狗屁不如的消息来,奶奶的,太子爷每年给的钱粮敢情全让你小子给昧了不成?你个混球,要我等在此耗上一辈子吗?”
纥干承基的话着实刺耳得很,神宇真人如今可不是当年跟在纥干承基后头混饭吃的江湖小混混了,这些年来备受尊崇之下,哪还受得了纥干承基这等消遣,立时气得面色铁青,胸前的长须无风自动,死盯着纥干承基,怒哼了一声,刚要出言反驳之际,一名靠在丹室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壮汉突地睁开了眼,冷冷地说道:“承基,闭嘴!”
纥干承基似乎极怕此人,紧赶着陪笑道:“柳师兄,小弟一时妄言,望师兄莫要介意。”
那名壮汉正是纥干承基的师兄柳随风,虽与纥干承基师出同门,可一身的武功远在纥干承基之上,为人又极其凶残,睚眦必报,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向来不许有人在他面前随意放肆,便是纥干承基这个师弟也不例外,此时见纥干承基陪笑,却也丝毫不加理会,只是看了神宇真人一眼,淡淡地问道:“萧真人,越王殿下要捉拿铁四可是确有其事?”
“不错,此事已得到了证实,是梅园那人所送来的消息。”神宇真人自是知道柳随风的性子,也顾不得生纥干承基的气,忙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唔。”柳随风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想了想,又接着问道:“可有那个铁四的资料,此人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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