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忘记,前次失陷柴桑的惨痛教训。
当时正是老将韩当轻视颜良,非要倾军而出,结果为颜良诡计所趁,以轻骑走陆口小道,袭取了守备空虚的柴桑城。
那一次的失陷,更是直接导致了韩当赴死,以及其后东吴数场的惨败。
那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在场的这些吴军诸将,又岂能忘记。
而今,颜良又一次挥军而来,兵力上再次弱于己军,这般形势,与上一次是何等的相似。
沉稳的鲁肃,敏锐的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异常之处。
经得鲁肃这么一提醒,诸将马上都清醒了起来,那昂扬的斗志旋即平伏了几分。
孙瑜点着头道:“子敬言之有理,这么说来,那颜良此次故意以弱军来攻,莫非又是想故伎重施不成?”
“颜良用兵极是诡诈,诸位想一想,他明知水军弱于我军,还要勉强的来攻,这其中若无诡计,鬼才会信。”
鲁肃斩钉斩铁,那般口气,似乎已读透了颜良。
众将纷纷点头,无不对鲁肃的料敌先机之能,投以赞叹之色。
鲁肃捋着稀疏的胡须,沉静的面庞间,微微的流露着些许得意。
“那依子敬的意思,难道我军就坐守柴桑,坚守不战吗?”孙瑜问道。
“怎么不战,当然要战,我们不但要主动迎击,还要大张旗鼓,让颜良以为我们已尽起柴桑之军。”鲁肃毫不犹豫的说道。
鲁肃这话,诸将可就听着有点迷糊了。
此时,鲁肃的嘴角,却掠起一丝冷笑,“咱们不主动出击,如何能让颜良放心的施展诡计,颜良不施展诡计,咱们又如何将计就计呢。”
他的表情愈发诡秘,话中更深藏玄机。
“子敬。你难道是想……”
颇有智谋的孙瑜,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间领悟了鲁肃的用意。
鲁肃微微捋须,笑而不语。
孙瑜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赞叹与兴奋。竖着拇指。感慨道:“子敬此计,当真是高明,那颜良此回注定要折戟于子敬之手,咱们江东诸将。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哈哈~~”
孙瑜兴奋之下,不禁放声大笑。
此时,其余吴军诸将,也领会了鲁肃的意图。个个兴奋难抑,纷纷的对鲁肃计谋之妙,大加的赞叹。
鲁肃淡淡而笑,尽管极力的克制着情绪,但眉宇间的那份得意,却仍若隐若现。
这大堂之中,自信的情绪,如烈火一般,熊熊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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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口。
西沉斜阳。投射出万道赤色霞光,穿透那天与水间的薄云,将茫茫的江水染上了一层金鳞。
大江之上,数百艘的大小战舰,正徐徐的驶入樊口水寨。
那“颜”的大旗。在黄昏的江风中猎猎飞舞。
此地,距离柴桑已不过两百余里。
两百里的路途,看似颇长,但对于顺江而下的颜军舰队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天的水程而已。
中军大帐中,颜良前脚刚刚坐下。来自于柴桑的情报,便即送抵了案头。
东吴方面,鲁肃已统领徐盛、蒋钦诸将,尽起两万水军,溯江而上,直逼樊口而来。
听得这个情报,颜良笑叹道:“鲁子敬一向和气的紧,此番莫非是打了鸡血不成,这么快就急着要来跟我们玩命。”
众将皆哈哈一笑,以为颜良是单纯的在讽刺鲁肃而已。
甘宁欣然道:“主公,吴人这般嚣张,我们岂能示弱,末将请率军出击,顺江而下,一举将吴军击破。”
其余诸将,尽皆纷纷请战。
贾诩却在旁微微而笑,很显然,这大帐之中,唯有他听得出来,颜良方才那番话,绝不只是单纯的讽刺鲁肃,而是在委婉的对鲁肃举动,提出了质疑。
颜良却也不急于下令,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凌统,“凌公绩,依你之见,鲁肃倾军而来,其中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众人的目光,尽皆转向了一直有些无精打采的凌统。
凌统只得思索片刻,默默道:“依末将愚见,鲁子敬长于略而短于术,于治军方面颇有独到之处,但决机于两军之间却非其长。如今他率军主动迎击,似乎大有与我军在江上决一死战之势,末将倒觉得他此举,颇有些不太寻常。”
凌统区区几语,便道出了鲁肃的优劣,而他的这番分析,亦深得颜良之心。
鲁肃此人,善守而不善守,善于谋划长远战略,却不善于战役决断。
前番颜良进攻柴桑,鲁肃一向是主张守而不攻,而今却忽然转守为攻,如此变化,如何能不叫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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