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前,颜良割了张允的一只耳朵,那痛苦可怕的场面,张允自是毕生难忘。
今日的张允,本是打算杀败颜良,以雪前耻,却怎又料到,颜良麾下竟有甘宁这员出色的水将,竟以五千之军,轻易的击败了自己强大的舰队。
而今,再面对那个割了自己耳朵的仇人,张允心中竟无半点愤恨,所有的,只有无尽的恐怖。
他怕死。
面对着跪地求饶的张允,颜良却面色冷傲,没有一丝怜悯。
“主公,此战蔡瑁并未全力出击,只派了这贪生怕死之徒出来送死,末将生擒了这厮,请主公示下如何处置。”
听得甘宁之词,颜良的眉头暗暗一皱。
没想到蔡瑁这厮还挺聪明,没有倾全力一战,此役虽胜,却不能将荆州水军全歼,实为可惜。
颜良如刃的目光,扫向了身前跪伏的张允身上,嘴角浮现一丝不屑。
“什么世族公子,什么名士风流,却如此厚颜无耻的请降,无半点风骨,刘表,看看你亲近的人,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心中不屑,颜良冷笑一声,“张允,你既已被生擒,可愿归降。”
“愿降愿降,罪将愿降。”
张允听得颜良此言,以为颜良不想害他,有心招降,暗喜之下,想也不想,回答的极是干脆痛快。
颜良却叹道:“只可惜呀,本将麾下。不是勇冠三军之士,就是智谋超群之辈,至少也要有几分刚骨,不知张大公子有何长处,值得本将收降了你呢。”
颜良此言,分明就是在嘲讽张允既无能又无骨气。
张允听着神色一怔,接着满脸便涌起羞愧之意。
“罪将……我……”
张允结巴了半天。找不到丁点优点,正焦急时,忽然间眼前一亮。
“罪将乃世族出身。在荆襄跟许多大族之士交好,将军若想取荆州,罪将愿为将军结好这些大族之士。”
此言一出。左右文丑等人,无不面露憎厌之色。
颜良没想到,这张允怕死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背叛自己的舅舅刘表,要为颜良做带路党。
听着张允的谄媚之词,颜良脸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浓。
颜良要称雄荆襄是不错,要收取大族人心也不错,但他绝不会为此,容忍自己的麾下,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冷笑声中。颜良神色陡然肃厉,厉声道:“来呀,把这鼠辈给本将拉去斩了。”
号令下,左右诸将无不称快。
旁边满宠余心不忍,便劝道:“主公。此人虽然无耻,但如今既已投降,何不放他一条生路,以显示主公的心胸。”
这时,贾诩却捋须笑道:“伯宁,主公杀此人。可并非是没有心胸,这其中的用意,伯宁莫非看不出来么?”
贾诩不愧是颜良,竟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满宠其余诸人则是一脸茫然,心想自家主公冒着杀降的恶名,其中能有什么深意。
“伯宁,你莫非忘了这厮的身份了吗?”贾诩也不揭破,只提醒了一句。
“身份,他不就是刘表的外甥吗……”
茫然片刻,满宠陡然间神色一振,惊道:“主公,你莫非是想通过斩杀此人,激怒刘表,逼他勒令蔡瑁出战,好让我们全歼荆州水军不成?”
颜良冷笑不语,昂首远望着南岸。
他这般态度,当是莫认了满宠之言。
颜良最怕的就是一败之后,蔡瑁便龟缩不出,而今自己若宰了刘表心爱的外甥,还怕他不盛怒之下,为张允报仇么。
满宠这才恍然大悟,拱手叹服道:“主公深谋远虑,我等实有不及,惭愧,惭愧。”
其余诸将反应稍慢,这时也反应过来,无不对颜良深深赞服。
“还等什么,把这厮给本将宰了,以他的人头祭旗。”
这时左右再无迟疑,几名虎熊亲军上前便将张允拖了走。
“将军饶命,饶命啊——”
张允撕心裂肺的嘶嚎着,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惨号之声骤止。
鲜血沿着栈桥缝隙淌入水中,和那漫江漂散的鲜血汇聚,将半边江面染红。
方圆数里,浮尸遍布……襄阳,州府。
刘表神色凝重,盯着案几上的那个木匣,整个人僵硬如雕像一般,久久不动。
堂前的众文武,尽皆神色黯然,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沉默许久,刘表终于抬起了颤巍巍的双手,一点一点,艰难的将木匣打开。
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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