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玉的嘴角轻轻地抽动着,咬牙道:“难道寄奴哥你就因为这些原因,永远地要向希乐哥低头,退让吗?”
刘裕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当然不行,现在大局为重,大敌当前的时候只能同心协力,以前我确实太过于顾念北府兄弟的手足之情,对于兄弟们多方忍让,比如我明知希乐在和世家相结交,想要割据一方,而无法阻止,比如我明知顺之他们腐化堕落,失去了进取心和勇气,却还贪恋权力,我却无法罢免他,比如我明知我二弟刘道怜,贪鄙愚蠢,几乎搞砸了江北之事,却也无法对他以国法处置,这些都是我的错,只讲私情,而坏了公事。”
孟怀玉低下了头:“如果你是翻脸无情的那种人,兄弟们也不会死心踏地地跟着你,寄奴哥,请你执行国法,从这次开始吧,不管怎么说,我叔父和叔母大人犯下了这么多的过错,我作为他们的侄子,也应该受到牵连,甚至我的部队的军费中,很多是这种不义之财,请你收回我的兵权,另寻其他名将来掌军,象王镇恶,朱龄石他们,将才绝不在我之下,由他们掌军,我放心。”
刘裕微微一笑:“那你准备做什么,在这里守孝三年?”
孟怀玉咬了咬牙,沉声道:“不,我要白身从军,以一个小兵的身份去战斗,我要从头开始,亲手把孟家失去的荣誉,给自己挣回来。”
刘裕平静地说道:“你有儿子么?”
孟怀玉的脸色一变,摇头道:“怀玉虽娶妻十余年,但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这点和寄奴哥你有的一拼。”
刘裕叹了口气:“那你有祖宗吗?”
孟怀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多谢寄奴哥的好意,我孟怀玉并不是孟氏一族的独苗,我还有两个堂弟,并未从军,他们是成家立业,也有子嗣的,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孟家也不至于绝后,要是寄奴哥你真的可怜我们孟家一门,请你把我和勐龙的爵位,转由他们继承,我也可以无牵无挂地战斗。”
刘裕突然冷笑起来:“怀玉,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当年的那个十六岁的时候,就拖着鼻涕跟着我从军的小子吗?二十多年的征战下来,你人到中年,早就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成为天下闻名的将帅,现在你跟我说,要去当个小兵?你这样是洗涮耻辱,还是赌气想去送死?”
孟怀玉的眼中泪光闪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可是,可是出了这些事情,我怎么还有脸,还有脸…………”
刘裕上前一步,拉住了孟怀玉的手:“怀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叔父和叔母做的事,与你无关,与勐龙也无关。即使是这些事,他们也是为了保住孟家和周家,不得已去做的。就算换了我,不也曾经向桓玄屈服过吗?当年我流落草原的时候,给大晋宣布为叛国贼的时候,我要是跟你一样受不了这些委屈,岂不是得自杀异域,还要在死后背上这些骂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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