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悦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之色,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他的双眼闪着光,看着黑袍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佛祖本人,激动地说道:「说吧,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能说服我,不要说引进佛教对抗刘裕,就是让我庾悦一心向佛都是没有问题的。」
黑袍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佛祖释迦摩尼是如何创立佛教的吗?」庾悦勾了勾嘴角:「听说他原来在天竺国的时候,可是个王族,甚至还是王子呢,后来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创立了佛教。跟你的前任慕容垂,倒是有点相似之处啊,难道他也是为了修长生吗?」
黑袍平静地说道:「有一定的正确性,但还不是完全准确。这天竺乃是今天的宁州再向西南数千里,或者是出西域后再向南走,行数千里的一块大陆,这块大陆是天赐之地,土地肥沃,又有大河经过,粮食产量极高,无论是谁占据了这里,基本上就是不愁吃喝,论生存条件,可比中原要强了很多。」
庾悦笑道:「我们中原也有肥沃的土地,也有大江大河,只不过我们的大河连年泛滥成灾,不如天竺的那条大河风调雨顺,雨水丰足,这是我听去过天竺的和尚说过的,料来也非虚言,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是相信了这点。」
黑袍点了点头:「其实天竺国虽然有地利之便,但跟蜀人一样,条件过于优越,反而百姓安逸享乐,不修武德,所以被来自北方草原上的游牧蛮夷入侵,征服,在我们中土,只是北方中原被胡虏暂时占据,可是在天竺,那些来自北方的蛮子却是把他们整个大陆都占领,而且从此入主,成为那里的统治者。」
庾悦的眉头一皱:「这岂不是让胡虏得手了吗?以我们中原百姓的悲惨下场来看,当地的原住民百姓,岂不是过得生不如死?」
黑袍叹了口气:「是的,外来的这些入侵者灭了天竺的古国,占了这片江山之后,就跟周天子一样分封诸候,建立了很多小国,各国的统治者是祭司,巫师之类,叫婆罗门,而他们信奉的宗教,也叫婆罗门教。这第二等的人,叫刹帝利,乃是武士阶层负责战争征伐之事,也是要保家卫国,平时也要做行政之类的管理之事。这第三等人,叫吠舍,则是城市中的平民和农村的农民,和我们中土的农夫们差不多,自己种地,有人生自由。」
「这第四等人,就是首陀罗了,多是破产的吠舍和奴隶,从事***的行当,跟我们中土的闾左之人,或者是你们庄园中的佃户庄客,地位差不多。」
庾悦长舒了一口气:「听你这样一分析,好像全天下不管哪个国家,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分层啊,我们世家大族就相当于婆罗门,刘裕这样的军汉丘八就是刹帝利,而普通的百姓是吠舍,不入户籍的佃户庄客们就是首陀罗了。只是,那种奴隶身份,没有任何人生自由的闾左,奴隶,又是什么?」
黑袍笑了起来:「别急啊,庾公,这类人在天竺,叫***,或者叫不可接触的人,就连首陀罗,也不愿意去碰他们一下,避之唯恐瘟疫,这些***,只能象奴隶一样,在鞭子的抽打下劳作,一生的最大奢望就是能活下来。他们就是被征服的那些天竺之地的原住名,是黑皮肤的达罗毗纳人,我们中原见到的昆仑奴,很多就是这些人给当奴隶贩运过来的。」
庾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真的是太悲惨了,活的哪象个人,简直是个畜生都不如,虽然我们已经够盘剥庄客们了,也不是没有收买过奴婢,但也不会这样对待他们。这有违基本的人性啊,这天竺的统治者真的没有半点人性,居然能做得出来!」
黑袍平静地说道:「因为这些达罗毗奈人,也就是贱民,在当年这种北方胡虏来袭的时候,曾经拼死抵抗过,被征服之后,也是起事不断,胡虏们为了平定他们,先后征战了上千年,杀了反叛,反叛再杀
,如此通过无数的屠戮与血洗,才把贱民们的反抗完全压制,再也无人敢造反,真的就成了如犬羊一样,为了活而活的贱奴。」
「所以,这些外来的统治者,对于人数庞大的贱奴,就是残酷地镇压和统治,把他们当牛羊一样地驱使,还时常把他们作为人殉祭祀婆罗门教的诸神。你想想商朝时的人殉有多可怕,血腥,就能想见一二。」
庾悦咬了咬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血腥凶残的国家存在,商朝当年就是因为过于残忍,人殉人祭不断,四处征伐,最后亡国,我看,这些胡虏在天竺建立的国家,仁义不施,也难长久。」
黑袍摇了摇头:「人家在那里镇压了几百上千年,敢于反抗的贱奴几乎给杀光,剩下的只求活命,终日在烈日与皮鞭下劳作,也不敢再反了。反倒是这些胡虏建立的国家之间,攻杀不断,尤其是在他们的北方,一波又一波的草原蛮夷也是不断地南下,城头变幻大王旗,别看他们欺凌那些贱奴时无比地凶狠,可要是给人反过来攻灭国家,成为奴隶,那下场也不会比首陀罗们好到哪里去。」
「释迦摩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他所在的国家,当时面临外国入侵的很大压力,从他的父王到母后,到兄弟们,个个惶恐不安,而释迦摩尼早年修行婆罗门教,也曾游历全国,见多了这种以强凌弱,贱奴们卑微如尘埃的景象,让他感慨这世上有诸多的不公,有太多的苦难,于是生出想法,那就是苦修出家,远离尘世,悟透去往极乐世界的方法。」
庾悦笑了起来:「难道这个方法就是创立佛教?有了佛教,就能终止世上的战争与压迫,就能让受苦受难的贱奴们重新做个人?恐怕他没这个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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