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舰队的先头,在浪速号的两侧,二十多条战船,摆成了楔形的阵势,浪速号稍稍放慢了速度,位于前方的三条快速战船之后,而所有的战船,也加快了桨频,调整了帆桅,直接冲着三百步外,已经排开阵势的晋军后卫战船,冲了过去。
浪速号上,赵可伦咬着牙,转头对着周围的军士们沉声道:“全都听好了,做好准备,一到二百步的距离,就给我失石齐发,把…………”
李一帆突然厉声道:“不行,不许发射失石,给我冲过去,不许停留,前方用木排和大盾顶上,防住敌军的打击,然后…………”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身后桅杆上的望夫突然大声吼道:“与敌距离,二百步,当心…………”
这个“心”字还在空中飘荡着,空中突然腾起了一片热浪,只见对面的十四条一字排开的黄龙战船,其后甲板上刚才还在匆忙装填的那些弩机和投石车,几乎就是在片刻之间,已经全部弩枪上弦,石块落巢,随着对面整齐划一的一声螺角之号,在数千晋军将士的欢呼与喊杀声中,瞬间腾空。
燃烧着的石球,渔叉打造的标枪,甚至还有用渔网捆在一起的三四个西瓜大小的石头蛋子,被力量强大的投石车所发射,直接就划过了长空,飞向了冲在前面的天师道追击舰队。
李一帆的眼睛有些发直,嘴角也不勾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喃喃地自语道:“怎么,怎么这么快就装好了?”
只听到“叭”“彭”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多数的石块,纷纷地落到了冲在前方的突击舰的四周,入水之时,腾起巨大的水柱,然后在水柱的中心,向着四周形成强烈的冲击水波,这些水波,足以让原本还翻桨如飞,在水中如离弦之箭向前冲的战船,变得摇摇晃晃。
肉眼可以看到,那些站在船尾的艄公和舵手,在拼命地稳着舵,保持着船只航向的稳定,可是这些轻便的小船,却很难在这四处起浪的江面上,稳住前冲的方向和速度,如同一叶叶的浮萍,在水中到处摇摆,漂泊不定。
“卡”地一声,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狠狠地击中了浪速号的左前方,不到二十步处的一条快船,直接打穿了这条三四丈,也就是十几米长的突击舰的前甲板上,一个方圆两米左右的大洞,顿时在前甲板出现,而四五具尸体,以各种姿势伏在这个大洞的周围,鲜血和脑浆在船甲板上横流四溢,几个侥幸没死,却给打倒在地的家伙,则捧着已经断裂的伤处,在拼命地惨叫着,呻吟着。
站在船甲板两侧,船舷位置的七八名天师道战士,给这一下巨大的冲力,震得直接翻身落水,而几条长条形的船板,则高高地翘起,把船板前端的六七个人,又掀进了江水之中,这些水性精熟的天师道弟子,因为是被突然打落水中,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在湍急的江流之中,沉了下去,除了一堆白花花的气泡,再也没留下什么。
李一帆的身后,掌旗的张富贵的眼睛都直了,指着这条被击中,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还在原地打转的突击舰,结结巴巴地说道:“师父,江风号,江风号它…………”
李一帆恨恨地一跺脚:“不要停,也不要援救,速度,速度是第一位的,全给我向前冲,冲出去了,才能活命,快,加快桨速,可伦,你到下面,给我拿鞭子抽,告诉所有划桨的,手慢了,就是一起死!”
“冬”的一声,一支渔叉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大大的弧线,直奔浪速号而来,眼看着,就要向着前方的甲板冲来,李一帆的双眼圆睁,一脚飞去,踢开了在他身边正在操着圆形船舵的舵手,这个人的身子因为这一脚,勐地向右一跌而去,握紧着轮舵把手的拳头,把这个轮舵带得勐地一偏,在他身体倒下的同时,整条浪速号,也迅速地扭了个头,几乎要在江上横过来。
因为这个急速的偏转,本来正好可以击中前甲板这一渔叉,呼啸着扎进了船的前方侧舷位置,只听到一声木板给打穿的声音,伴随着惨叫,显然,这一叉没有打穿前甲板,而是打中了在下面划桨的船舱侧板,一个倒霉的桨手,这会儿恐怕已经去见了天师,汹涌的江水开始向破洞之中倒灌,而船舱之中,则传来了赵可伦的怒吼之声:“还愣着做什么,想死是吗?快排水,快堵上啊。”
李一帆也因为刚才的这一下,滑倒在地,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道:“快,继续向前冲,不惜一切给我冲过去,下面船舱排水的同时,桨不能停,继续,后面的战船,给我投石机砸他娘的,格老子的晋军我儿,看你们他娘的再砸我!”
江宁号上,舰只已经转过了一个方向,变成了船首对着对面的敌军追击舰队,胡林儿一身将袍,站在指挥帅台之上,挥舞着令旗,一边挥,一边满意地点头道:“不错,真不错,打得又狠又准,传令后卫战船,不用节省弹药,狠狠地砸,半刻钟之内,给我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光。”
檀道济站在胡林儿的身边,虽然没拿令旗,但神色还是比较轻松的,他看着前方的战况,说道:“这一波攻击,虽然只打中了三四艘敌船,但这样四处开花,哪怕是砸在江里,也能减缓敌军突击的速度,着实不错。而敌军的小船虽然速度快,可是抗风浪的能力不行,即使没直接砸到,也很难全速向前了!”
傅弘之笑道:“我看,按这样的打法继续,再砸个半刻,敌军的船,就会给我们全部打沉了,只要停船,我们就可以瞄准了砸,以我们水军的远射能力,五六发总有一发能打中的,咦,他们后面的船好像主动停了下来,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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