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兴厉声道:“朕的话都不听了吗?退下!”
姚绍咬了咬牙,还剑入鞘,一挥手,带着所有房内的侍卫们退了出去,站到院外。
姚兴看着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国师,这是现在的军心所向,你也看到了,朕并不想为难你,但之前出征时,你可是当众为将士们祈过福,说过佛祖会保佑的,现在仗打成这样,三万将士战死沙场,连朕都差点回不来,如果不是你的法术不灵,那就证明佛祖没这本事了,无论是哪种,都会让军民失望的,朕是一国之主,不能指望神佛去打仗,还是得靠将士们,所以这回,你哪怕是编,也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和交代才是!”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你要老衲给什么交代?老衲要是真的祈个福诵个经就能让你打胜仗,又怎么会两次给灭国,给陛下请到这里呢?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佛祖虽然法力无边,但不会介入这种世间的征伐,无论是陛下还是那刘勃勃,干的都是杀人造业的事,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佛祖是普渡众生,避免世人受苦受难的,又怎么会支持你们去杀人灭国呢?”
姚兴的眉头一皱:“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是在欺骗朕,佛祖根本不会保佑我们胜利?”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佛祖只是会尽量保佑将士们平安,他们是去杀人的,对方的将士也是杀人的,两边都是杀人者,请问你要佛祖保佑谁?恕老衲不敬,这次大军还能回来大半,陛下也能险中求生,平安归来,如果不是佛祖看在陛下以前做了不少善事,积累了不少功德的份上多加庇护,又如何能有惊无险呢?”
姚兴咬了咬牙:“难道说,佛祖就不想保佑朕去消灭这刘勃勃?他可是杀人如麻,祸乱天下,主动挑起战争的人,朕好心收留了孤身来投的他,却给他恩将仇报,叛乱自立,还杀我将士,屠我百姓,对于这种绝世的大恶人,难道佛祖也不管吗?”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我佛慈悲,善恶终将有报,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刘勃勃固然作恶多端,但他整个部落给屠戮,只剩他一个,大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对其多所庇佑,现在他恶行虽多,但在这个乱世中,还没有到报应到身的时候,就象陛下,难道你手下不也是沾满了鲜血吗?由之而及陛下的先帝,他当年建国时所做所为,比起刘勃勃,何如?!”
姚兴勃然大怒:“鸠摩罗什,你好生无礼,先帝岂是你可以非议的?就算你是国师,刚才那话也足够你死一万次了!”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在这佛寺之内,在佛祖面前,如果连真话也不敢说,那陛下如何要老衲向佛祖祈祷呢,先帝是什么样的人,陛下自然清楚,就算堵上天下人的嘴,又能如何?!”
姚兴的头上汗珠涔涔,颓然坐回了蒲团之上,长叹一声:“难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先帝起兵时多行那种违背仁义,有损良心之举,今天刘勃勃这个杀星的出现,就是为了报当年先帝起兵时的血债吗?”
鸠摩罗什的白须微微一动:“佛家讲究善恶有报,造福消业,先帝当年造的业,今天在陛下身上要偿还了,当年的先帝,也如这刘勃勃,就象被苻坚赦免和收留,然后又起兵反苻坚,甚至亲手将之缢杀,今天刘勃勃大概就是苻坚的怨魂不散,借他向陛下和大秦的军民报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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