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微微一笑:“但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寄奴啊,这阵子我们一直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谈谈心,论及天下了,可能你在今晚之前,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对付我的两个内弟,劝我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滋味,不好受吧。”
刘裕笑道:“那倒不至于,我知道你这死胖子绝不会真的心胸狭窄,为了一时的报复而坏了我们的事业,只是你夫人害怕啊,说真的,你跟你夫人虽然生儿育女,相敬如宾,但总是隔了层什么,这种事,连我都知道,她却不知,也许,你该好好地多陪陪她了。”
刘穆之苦笑道:“我要是多陪她,当年也不用跟着你出来打天下了。男人的事业和女人的家庭总是天生的矛盾,而且,我跟她毕竟还不是一路人,虽然我是士人,但是底层那种,而她就算下嫁给我,也是世家小姐,跟她太近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世家主母,小姐排队来找她,要通过这种夫人外交来跟我联姻,结亲,说到底还是要给他们的家族权力,好处,就算我不办,那外界传闻也会对我,对你极为不利,想到这里,还是让她委屈点好了,以后哪天我致仕不干,回家颐养天年了,有的是时间补补我的老妻。”
刘裕点了点头:“为了大业,实在是辛苦你了。这阵子听说你吃住都是在官署里,几个月都没回家了,也不用这样拼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危难之时,暗里的敌人和明里的敌人都层出不穷,而表面的朋友和暗中的敌人又随时可能转化,你以为我不想吃好睡好吗?现在我就算每顿饭,都是为了公事呢。”
刘裕没好气地说道:“为这事向我投诉你的奏折快要堆得有一人高了,也就三个月时间,现在对我们镇军幕府没有半点别的投诉,就一条,说你刘穆之刘长史以权谋私,胡吃海塞,一顿要吃二十个人的饭,还说成天把一些乡下穷亲戚拉来吃顿好的,就象你今天这宴会上吃的一样。”
刘穆之笑道:“乡下穷亲戚?有意思,他们真这么说的?”
刘裕点了点头:“是啊,说每顿都会有各种下里巴人进你的府,跟你一起吃饭,不是种田的农夫,就是山中的猎人,要么是市井的混混游侠儿,甚至还有些建康城里大街小巷里的小贩,甚至是乞丐。我也亲自去你府外看过,确实人家没说错啊。”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我的眼线,我的探子,也许那些人眼里的这些下里巴人,早晨是一个农夫,中午是一个厨子,夜里又变成一个乞丐,其实,往往是一个人用了三种易容术,换了三个身份。”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有必要这样吗?让他们走暗道,夜里蒙面来见你不就行了?”
刘穆之看着刘裕:“我最好的族侄,我最好的探子就在我们大军进城前一天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到现在都查不到,这里是建康城,有太多我不知道的地头蛇,有太多隐身于黑暗之中的可怕对手,我宁可给人投诉举报我贪污公款大吃大喝,也不想我再有一个手下殉职了。但即使如此,进京城以来,我已经损失了十七个优秀的手下,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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