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当然知道解决的办法,但他不能就这么急于给顾卫东,否则顾卫东会以为卫青是想害他。他要让顾卫东抢着咬钩,而不是向顾卫东嘴里硬塞鱼饵。他装出一付事不关已的态度:“这个,末将听顾将军的指令行事。”
顾卫东的脸上冒着汗,连着转了几个圈,突然下定了决心,挥手赶走了帐内下人,对卫青说道:“卫青,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我也对你没有好感。如果你我的地位一直是如此相差,你早晚是我的板上肉,但你如今有卫贵妃这条路子,我顾某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擅动你,所以,今儿我就向你认认真真的赔个礼,就请你帮我这一回,以后你如有需要,我一定回报。君子一言,驷马一鞭,绝不反悔!”
卫青一呆,没料到顾卫东居然如此坦率。顾卫东说的很清楚,双方现在实力相当,顾卫东有一个兵部尚书的老爹,但卫青有一个贵妃娘娘的姐姐,如果算上一众将士和江侍郎等人的支持,只怕真的摊牌卫青占的赢面还要多些,所以顾卫东还真就不敢乱碰卫青。这一番话直接了当的当面说出,是卫青没有想到的,他一时也很有些佩服顾卫东的坦率,至少比以前要象个爷们多了。他当下一点头:“既然顾将军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卫某也不再作做了。此事卫某可以拖延数日,请顾将军立刻个八百里急件,急呈兵部,将此事说明,请兵部收回命令。好在现在只是传言,这命令还没有到,如果到了就请大司马先扣下数日,等兵部收回的命令来时一并处理。”
顾卫东心中犹豫,这样做他就把自己整个儿的装在套子里了,这个明明是他设的套儿,他居然自己钻进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卫青见顾卫东犹豫,心知其意,他也怕夜长梦多,万一把石迁也牵连进去,他这一番努力就白废了,当下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你若怕于你有阻碍,这文书不妨以我的名义写给江侍郎,只是你得一起签名。”
顾卫东心想这办法不错,当下点头:“就是如此吧。大司马那边我自去请求,让他压个三两天的兵部命令还是可以的。”
卫青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出帐。他知道,从此顾卫东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至少这个把柄他算是握住了。
出得帐来,已是日落时分,不知不觉居然与顾卫东聊了这么久,卫青感觉是无事一身轻,当下纵马回营,先安抚了等的坐立不安望眼欲穿的石迁,告诉他此事已经遮过,然后又召集兵众,表示他们听到的都是传言,并非兵部的真实命令,再有造谣者军**处。
这一次的危机就这样压了下去,但谣言却仍悄悄的传播开来,每个人都狐疑的在等待着兵部正式命令出来。
次日,卫青纵马出帐。他有一件事要去问马植,这件事关系到渡河大计。那天他与马植同走,马植说了他在那里抛弃污物的原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青当时就已经留了心,但当时还没有太成熟的想法,也就那么一听,而现在,他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他想再找马植确认一下,以策万全。
将近马植家,卫青不由得想起马湘兰来。这小姑娘那一白头吟唱的人心旌摇动,真想再听听她一展歌喉。只可惜,马植说过,第二天就要把她送到她叔叔家去,只怕以后没机会听这优美的歌声了。
卫青正自胡思乱想,猛听得一阵叫喊之声传来。卫青向前面看去,只见一个披散白的老人,状如疯颠,提着酒壶在河岸边奔走着,嘴里不断大叫:“为何不渡河?为何不渡河?”后面一个老妇人在其后不断呼喊追赶。卫青心中暗叫不妙,听声音这老人应当是马植,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大军今年可能不渡河的消息的,想来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眼看他在河边奔走,这一段水流湍急,而且河岸与河面上下相差有三丈开外,这一掉下去可就绝对的没有生机。
卫青急忙的要去追赶,但河边湿滑,又没个阻挡,他也不敢催马快行,情急之下翻身下马,打算徒步追上去,还没等抬脚,只听一声大叫,眼见得马植白飘飘,直向河中堕去!
卫青这一惊非同小可,也顾不得多想,急忙向河岸边跑去,爬在岸上伸头向下去找马植,只见浪花翻涌,水色墨绿,哪里有马植的影子?他急的直拍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间,一声弦乐奏响。卫青抬头去看,却见马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将箜篌拿了出来,端坐在马植堕河处,手指轻弹,箜篌出了凄切的声音,马夫人纵声高歌:“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那凄怆的声音听得人直想放声一哭。
马夫人唱罢,手在箜篌当心一划,声如裂锦,慢慢站起身来。
卫青突然意识到不妙,他身形纵起,大叫一声直冲过去,还没跑到一半,只见马夫人涌身一跳,已经堕入河中。
卫青一跤跌倒在地。他狠狠的啃着泥土,啃的满嘴鲜血。他在心里默默誓,如果兵部胆敢下达今年不反攻的命令,他就落草为寇,聚起义士与金兵作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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