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月儿贵为皇家的公主,胯下坐骑岂能不珍稀?乃是花万金购自西域的雪山宝马,养了这多年,从来是她夸口的骄傲。
今见失散,直恨得流下泪来,高跳着向城上叫喊。
射箭的众兵士听到了相互指着笑,道:“那疯子,说自己是九公主呢。”
其中倒也有心细的,道:“前两日我确实听说月公主殿下独自出城去了,害得老皇爷把随她的那些人都骂得不轻,叫他们四下里找呢。”
另一个笑道:“怎地巧?这个便是?休理会,回去睡觉。”先自去了。
心细的这个不放心,手扒垛口喊:“你是哪里的九公主?”
龙月儿恼得险些喷血,高叫道:“还哪里有九公主?自然是老皇爷的九公主。”
这人吓一跳,连喘气都粗浊起来,道:“你——果真是九公主殿下?”
龙月儿这才想起,从腰下摸出一面凸雕着九条龙凤的金牌叫:“将吊桥放下来,叫你们瞎了狗眼的看个仔细。”
城上众兵士到此时多已信了五分,都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打颤。
有人埋怨心细的那个:“何必要问?就装作不知回去睡觉多好。如今你让不让她进来?就凭老皇爷那样脾气,你我还有命在吗?”
心细的也是久在这大名府里生活的,对这九公主的刁蛮任性和老皇爷的昏聩残暴自然了解。此时也怕得哆嗦个不停,暗恼自己多事,道:“可——可怎么是好?”
众兵士虽然没有主意,但也知事到如今不能再做其他的计较,只有先把城门打开放九公主进来是求她高抬贵手饶过性命的唯一办法。
待胆战心惊地把龙月儿迎入,却听到这句吼:“牵两匹马来——”然后和老者飞身跳上,攒鞭吆喝着去了。
众兵士见素来暴躁的九公主竟不及追究他们这大的过错,都懵得瞠目,不知什么大事叫她如此急迫。
老皇爷正睡得迷糊,听闻心肝宝贝回府,欢喜得连衣衫都来不及换,一路磕绊着奔入中庭,甩开来扶他那人的手,把扑在怀里的龙月儿抱住道:“要吓死爹爹吗?怎地——”
却见龙月儿泪水横飞,哼哼唧唧地哭个不停,惊道:“谁欺你?怎地委屈?”
待听完龙月儿前后情节不搭,言辞模糊难猜的讲述,老皇爷已经明白个大概,以为和自己想象的没有多少出入。
他其实在心里对雨孤云没有多少怜惜,反倒一直觉得是他横亘在自己和宝贝女儿之间,叫女儿亲近自己不如亲近他甚。
是以每当看到雨孤云,老皇爷的心里都有一股言说不清的酸醋味,以为这小儿来日若能消失倒也不错。
但他已经活到这大一把年纪,早把世事的玲珑八面都看得明白。知道自己老迈昏庸,不能时刻守在女儿身边护佑她。
雨孤云这孩儿心地纯正,胸怀又忠义,还习练得一身的好功夫。有他和女儿在一起,也叫自己少些挂念。
但此时听说雨孤云被山贼捉去,却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从面上逗引出一缕微笑翘在唇边。
不过也知此事若不给女儿个圆满的答复怕不容易完结,只好敷衍道:“待爹爹明日选将派兵去救——女儿先去用饭——”
龙月儿哪里肯依?把脑袋拱在老皇爷的怀里哭嚎。
老皇爷看着有气,暗想:也不知有日自己死掉,她会不会也这般伤心?
无奈只得吩咐:“去把帐下的副将叫来。”反身劝龙月儿:“你可千万不要去,当心伤到,如何是好?”
龙月儿怎肯?挣扎出老皇爷的怀抱就往外跑,一边高叫道:“哥哥若是有个长短,我也不活了,随他去——”
老皇爷虽不信女儿真能像所说的那样干出来,但也知道女儿已经长大,怕不容易再留在身边娇宠着,时间长了要惹出祸事来。
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自语道:“该给她找个婆家,寻个丈夫管教了。”
和副将拿着老皇爷亲拟的手令与调兵虎符来到驻扎在城外的大营时,天光已经见亮。
龙月儿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兵雁鸣山英雄岭,一举救出雨孤云来,不禁兴奋得两眼放光,把双颊都涨得通红。
亲自去皇爷府的马厩里又精挑了一匹好马,叫人配好鞍韂绞环。自到绣楼的闺房里把从不曾穿过的一身鲜亮银丝编织的犀皮宝铠披挂整齐,操了师父金莲上人赠与的一杆素缨亮银枪,就等着和众军士一起去催马征战。
可她不知要调遣军队是件比什么都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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