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花盛开对自己竟是一见倾心,万千关系原来都牵扯在自己的身上。
二人说到这里,已经把一切掀开,叫彼此都明白。气氛也立时尴尬起来,各自默默,皆无一语。
此季正是万物竞生,叫春情烂漫的时候。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口照耀在二人的身上,把早晨的料峭寒意变成柔情无限的温暖,令人身心舒泰。
阵阵略含泥土苦涩芬芳的微风扑面掠过,撩起花盛开垂落在前面的乌黑长,飘荡在雨孤云的面颊上,叫雨孤云从心里生出一阵阵不可解的细痒。
睁眼偷望,见花盛开正瞪着晶亮的眸子怔怔地端详自己,目光中却含着稠浓得化不开的怅惘,正是少女怀春时得逢良人而无缘相伴的愁怨。
雨孤云亦感到无奈。
有心劝慰花盛开几句,却觉得万千头绪,没一根清晰的,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只得听着从远处传来的断续喧嚣,更衬得身边静谧安详,如一潭清水,不起涟漪。
但他自是知道宁静着不动的花盛开有倔犟性格,不会轻易善罢,只这般表白后就把自己放过。
可她能如何?
还不识风月的雨孤云虽然想不出,却也知从花盛开那里汹涌而来的暗流正澎湃潮头,蓄势待,早晚怕要把自己和龙月儿淹没。
心里因此掠过不祥的预感,叫身上惊起一阵寒噤,有冷汗湿润额头。
花盛开当然也能从雨孤云冷淡的态度里猜测出他心里所想。虽觉得失望,但也知是正常。
那个自称是他未婚之妻的少女虽还嫌小,却眉眼出色,容貌娇美,对他一往情深。他二人相恋想必日久,他又怎能轻易对自己移情?
若这雨孤云真是个心思轻浮的浪荡子,只听自己的一番言语就如何,倒是自己把人看错,只有杀了他了事。
花盛开一边这样想,一边窥着雨孤云琢磨,心里云翻雨滚地不安静。
二人却都不知,此时在各自心里的这番争斗怕比昨夜刀剑上的拼杀还来得凶险,是显露人格品行的对战。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胜负,但决定了明日里的命运。
雨孤云身上的气血行走到如今,早已把被封的穴道冲开。而压在背后的双手受到绳子一夜的深勒,也都麻木得没了知觉,倒和穴道被封时的感觉差不多。
花盛开见他偶尔扭动身体挣扎时掠过眉眼上的一丝阴霾,却觉得心疼。
有心放开绳索,但想着雨孤云武功高不可测,这破败的土屋又怎困得住?他若逃了去,自己在佛前过的誓言又如何践守?可若不放,看着心爱的人儿如此忍痛,倒不如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好些。
花盛开左右不能,一时间好不为难。无奈只得起身出去,唤来人把雨孤云扶起,叫他周身的血液活络起来。
然后开出十几个菜式的膳食,就在屋外的空地里摆到抬出的方桌上。遣散众人,亲自持勺一口口喂与雨孤云吃。
雨孤云不是心思僵硬的倔犟性格。想着这少女虽使诈拿住自己,但用心并不歪扭,又何必与她为难?辜负她的一番深情?
少女的纯真虽然烂漫,但也最敏感脆弱。如初绽的花朵,稍经风雨的吹打就要凋零。可那一地落英缤纷的凄凉却是人世间最不可见的悲惨,是任什么也换不回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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