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亲热片刻,银若雪引着他言语问道:“你说,你怎地将林猛救走的?”
童牛儿一怔,道:“林猛被救走了吗?”
银若雪以为他装颠,道:“你做下的,怎地不敢认?”
童牛儿摆手道:“没有呵。我虽有意救他,可人单力弱,又无帮手,怎能救得?这几日我一直在甲字大营中赌钱,辕门都不曾出过一步,如何救他?不信你寻那营里兵士来问,看我可曾稍离。”
其实银若雪早得家将禀报,和童牛儿所说一样。
原以为是他使诡计安排外人施救,可天字牢营防守何等严密?童牛儿朋友虽多,大都是和他本性上下相仿的市井无赖。若论偷奸耍诈还有些能耐,要说劫牢救人,正如童牛儿所言,怕一个都用不上。
想到此,银若雪竟觉得有些失望,原来童牛儿也是个无能之辈。
念头一转,暗道:难道是黄坚那老儿查知此事,暗中派人将林猛救走?或是童牛儿本就与黄坚有勾搭,通风报信在先,叫黄坚遣人去救的?可自他离开我这里那刻起,我便叫人暗里监看,从不曾放松,就算他咳嗽一声我也知晓;黄坚那边也有我锦衣卫日夜监看,若有变故,我也早该得报。何况黄坚的帐下死士都在数千里之外的边塞驻军大营中,只在这两日间通报讯息,调遣人手根本来不及,不会是黄坚。那究竟是谁呢?
银若雪越想越糊涂,蹙起双眉噘嘴傻在童牛儿怀中。童牛儿瞧着有趣,心里偷笑。
自牢营中劫掠林猛自然是童牛儿一手策划安排。凭他小儿脾性最爱逞这诡异之能,焉肯安静?
但他早想到林猛一旦被救走,雷怒海必不肯善罢,定要下力追查。银若雪虽是他妻,却难保不对她爹爹说出真相,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娇妻贵子失去不说,怕是这条小命也不保。
正好有雷府家将监看自己,童牛儿想起一条百试不爽的金蝉脱壳之计:先入甲字大营,聚来一群死党设局开赌。但他这一局不为赢钱,只为赢下时间。
暗中吩咐人将随他入营的那两名雷府家将隔开在四、五丈之外远,叫他俩个既能看到自己,但又瞧不甚清楚。
那营里多是他这般大的兵士,与他酷似之人总有三、五个。拣一个换过他的衣衫立在那里托着几粒骰子吆喝便轻易将两名家将骗倒。
二人虽也曾起疑,拼力挤到近前去看。众人既然敢放他靠前,立在那里的自然就是童牛儿。
但不过片刻,又将他俩个挤到外围,叫他俩个隔雾看花,一也不清,二也不楚。
但人总是先入为主,既不肯承认自己犯错,更不肯承认自己无能。是以二人一口咬定他俩个一直盯紧童牛儿,连眼睛都不曾眨。而童牛儿确实一直便在甲字大营里设局赌钱,不曾稍离。
童牛儿便这样轻易将自己撇清,自杀身之危中脱离逃出。
剑阁中的大当家翁九和人虽生得凶悍,心思却极精细。听端木蕊讲述事情经过后,与端木万千、玉尘子、万山红、云婆鹤翁、朱大哥、姜楚等人仔细思谋安排。
朱大哥和姜楚原是因为林猛想着在一家农院中住着一百多人太过嘈杂,容易引起注意,若被锦衣卫的缇骑侦知,怕惹下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叫他二人借护送霍家姐弟的机会带领黄坚帐下的百多名死士暂时在剑阁安身躲避。
不想这一走正好躲过锦衣卫的搜捕,并和剑阁众人同力参与劫掠林猛。
翁九和从手下兄弟中选出八十名精壮之士,加上朱大哥带来的百十多名死士,共计二百人左右,分作三伙,一一吩咐交代明白。
这三伙人一早便扮作贩柴卖艺、脚夫走卒等,纷纷潜入城中。
剑阁四侠等人直到日近正午才分头进京。
端木蕊踏上那家酒楼的木梯时,童牛儿刚将第一盏酒斟满。正端在唇边要饮时,见一张笑面已探到眼前。
端木蕊道:“怎地来得早?”童牛儿“嗞”地饮干盏中之酒,咂咂嘴,道:“也是刚到。翁大侠他们——”
端木蕊看着他少年神情间带出的几分老成模样,想起自认识他以来所生过的一桩桩事情,心中泛起一缕难言的酸涩。咽下一口气,点头道:“都好了,只等你吩咐。”
童牛儿自怀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递与她,道:“这是牢营的地图,你且看看,不懂的问我。”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