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已浅白到底,如利剑入体,洞穿童牛儿的心腹胸怀,叫他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网 ( 沉吟半晌才低声道:“好。”
林凤凰听他应下,如饮醍醐,甜透魂窍,将脸庞重又贴回他胸前轻轻笑着。揽过他双手环在自己腰下,把双眼闭起,任那马儿左摇右晃,自己随之起伏不定,一路向前。
她却不知她和童牛儿的缘分只浅到同骑共乘而已,余下的只有在心中思虑着苦恼自己罢了。
如此走到夜半,在大路上行出二十多里。
忽听身后有杂沓蹄音传来,不过片刻,已响如爆豆。三人知有大批马匹奔驰,恐受踩踏,忙闪到路边躲避。
刚刚站定,见一群骑士抖缰策羁,飞跑而过。童牛儿眼光最毒,虽是暗夜,仍认出马上之人皆是身穿飞鱼服,手提素缨秀春长刀的锦衣卫。
他知此来有方威所辖白虎营,却看不出这一队是谁的属下。若真是方威的,自己怕更要受困。
可还不等他辨明,马上人中还有目力比他厉害的,带缰绳高叫道:“可是童大人吗?”
童牛儿不知要来的是福是祸,无奈应声道:“是我,你是哪个?”
那人却不理他,喝止住跑在前面的众人回转,向后高叫道:“营主,寻到童大人了。”
童牛儿转头看去,见自黑暗中又冲出十几匹马。当前那人拔背挺胸,手提金枪,正是银若雪,心中不禁猛地一动,以为自己和林凤凰的性命无忧。
银若雪在童牛儿面前将马带住,先欢喜道:“你没事吧?”又瞧林凤凰,道:“寻到她了?”
见二人共乘一骑,身依体靠,显得亲昵,醋意顿起,怒哼一声,道:“倒挨得近?”童牛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没有应声。
银若雪猛地想起一事,跳下马来,把缰绳甩给旁人,向童牛儿道:“你下来,我有话问你。”
童牛儿不知何事,磕磕绊绊地滚鞍下马。刚刚站定,银若雪软如柔荑的小手便猛地抽至,一声脆响后叫他左颊上火辣辣地痛,忙跳着后闪。
可他手灵脚利时尚躲之不及,何况此刻有伤在身?还未退利索,右颊上又挨一掌。无奈只得用双手护住头脸,口中高叫道:“因何打我?”
银若雪气咻咻地道:“因何打你?你不知吗?”双手齐出,也不再管顾是哪个地方,只拼力地打。
她本是有武功在身之人,若按所学殴打童牛儿,招招皆向他要害处下手,怕不过几拳便能致其于死地。
但童牛儿毕竟是她所恋之人,纵有天大的错,也不舍将他如何。是以这顿打只似蛮妇殴夫,看着凶猛,其实伤在皮外,无甚大碍。
四围立的锦衣卫皆是打人的行家,如何看不出门道?都在心中奇怪,以为少女的心思如高天流云,难以捉摸。
方威在侧瞧着好笑,误认二人之间生有仇怨,心中十分地舒畅,暗叫痛快;林凤凰在马上见了却疼惜。但她知二人关系,以为夫妻吵架理所应当,自己只是局外之人,根本无从劝解,是以只能隐忍。
童牛儿虽隐约感觉怕是和唐婉莲有些关系,但不敢叫准,自然不认,大呼冤枉。
银若雪也打得累了,罢手喘着道:“冤枉?等你见到她尸就不觉得冤枉了。”
童牛儿听到这一句直骇得通身冷汗,大瞪双眼结舌道:“你——你——将她怎样了?”
银若雪冷笑一声,道:“你想我将她怎样?”
童牛儿被她这一句噎得将嘴开闭数下,却没有出声音。
银若雪不再理他,飞身上马,唤手下锦衣卫道:“给童大人备匹马。”
又瞧了林凤凰一眼,道:“也给她一匹,好生看护着,休再叫人劫掠了去。”一边说,狠狠地瞪了在侧拄戟而立的方威一眼。
方威有愧在胸,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头,才知自己白日所想皆是妄念。
银若雪催马奔出两步,觉得胸中恶气难平,带缰扭头向童牛儿恨声道:“只不过这几日便娶下一个,倒好能!看回京后我怎样收拾你。”
方威听这句呵斥表面好似凶狠,其实里面含义却暧昧不堪,才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已展得远自己想象,心中快意慢慢变成懊恼,似打翻万顷醋海,兴起百丈波涛,叫他平复不下。
林凤凰却如被人从后面刺入一剑,正中心窝,疼得她险从马上栽落。半晌缓过神来,见童牛儿正立在旁边仰脸看她,目光之中满是痛色。
想要问他,想想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哀哀地叹过一声,伸手扶住童牛儿的肩头下马,换乘由锦衣卫牵过的另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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