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细细一想,他也能够理解,这么多的土地都要缴纳税赋,西山钱庄的免租,更是令这样的情况雪上加霜,再这样下去,真是将恩师和自己这些人,往死路上逼啊,现在人人生出了反心,要嘛朝廷妥协,为了保住这祖宗的家业,要嘛……就只好奋力一搏了。
“怎么样?”齐志远紧张的看着这主事,他终究还是没有恩师的气度。
主事气喘吁吁的道:“人找到了,找到了,听说钦差得知遇袭之后,立即去了孝陵……”
“孝陵……”齐志远一愣,随即明白了,不禁道:“这钦差,倒是有几分眼色,不错,这南京城,眼下最安全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孝陵了,无论是何人,有孝陵卫保护,哪怕是魏国公府反了,一时半会也伤不着他。快,立即去启禀恩师。”
主事却又道:“还有一事,就是那个活口……那个活口……硬气的很,什么也不肯说,昏厥了十数次,已是遍体鳞伤了,太湖的那老虎说,再折腾下去,必死无疑……”
“呵……”齐志远不可置否:“一个宦官而已,现在不是计较此人的时候,他开不开口,已经不紧要了。就找个由头,让他逃了吧。”
“是。”
齐志远道:“罢了,我需亲自去拜谒恩师一趟才是。”
…………
与此同时,自孝陵卫,已有快马,火速赶往京师。
南京的局势,骤然诡谲起来。
弘治皇帝在此谒见了太祖高皇帝,连续几日都待在享殿之中,看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不发一言。
等到他终于自享殿中出来。
孝陵卫指挥便在外头默默等候。
知道弘治皇帝身份的,也只有这指挥了。
至于其他人,一概只知他乃是钦差。
弘治皇帝只淡淡的看了指挥一眼,平静的道:“朕的旨意,已经发出了吧。”
这指挥连忙道:“陛下,卑下用最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想来不日就会抵达京师。”
弘治皇帝颔首,转而道:“齐国公在何处,这几日都在忙碌什么?”
“在修书。”指挥道:“每日躲在房中,修了许多书信,卑下代着,给他送了许多书信出去。”
弘治皇帝皱眉,这家伙……还真是一刻都不清闲啊,修这么多的书,也不怕被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这书信送去哪里的?”
“有一封,是给西山驻南京钱庄的分掌柜,还有快马送西山的,是一个叫王金元的人……”
弘治皇帝只摇摇头:“噢,知道了。”
指挥便恭恭敬敬的垂立一旁,静候弘治皇帝新的吩咐。
这指挥得知上这紫金山的竟是天子,心里既是惶恐,又是激动。
可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人生之中,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此时,格外的殷勤,不但加紧了孝陵的防卫,同时每日侍驾左右。
…………
弘治皇帝来到方继藩的卧房。
这是一处孝陵的配殿,本是用来给祭祀的大臣们用来歇息的。
方继藩连忙起身迎驾,弘治皇帝摆摆手,随即踱步至方继藩的书案,这书案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信,许多都是墨迹未干。
弘治皇帝经历了此事之后,整个人变得内敛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案头,道:“继藩在做什么?”
“儿臣见南京的风水好,想多购置一些土地,以备不时之所需。”
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干这个?
很快,弘治皇帝就明白了点什么了,不禁哭笑不得的道:“有利可图?”
这么多年了,弘治皇帝怎么看不出这家伙那份闲不住的心?
方继藩顿了一下,倒是不敢隐瞒,笑了笑道:“儿臣听说……南京内外,土地和宅邸的价格暴跌了……”
呼……
弘治皇帝双眸微微张大了一些,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可似乎又觉得……好像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欣喜,实在是有违人性。
于是……面上依旧紧绷着,深吸一口气,才道:“多买一些……朕也要。”
方继藩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道:“吾皇圣明啊,陛下在百忙之中,尚能关心土地,仁义之心,千古未有也,陛下打算要多少?”
弘治皇帝便道:“你尽管收,朕取一半。”
方继藩翘起了大拇指:“陛下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利于臣下,儿臣感激涕零,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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