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然知道。”真腊国王颔首点头:“可是……我们能够阻止吗?倘若阻止,反而不是美事了,那些新学的读书人,要小心提防,他们要赈济,就由着他们去吧。”
“除此之外,他们还向寺庙施舍了不少钱财。还有商行的人,抵达了国都,还在大肆收购救灾的药品和粮食。”
真腊国王面上忽喜忽怒,眼里疑惑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王上。”髯多娄看出了大王对于四洋商行的戒心:“这样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救人,可是……我们也应当应对起来,应当让人宣扬大王的功绩,就说……这是大王乞求上天,上天赐下来的……”
真腊国王显得烦躁:“不要把心思放在这里,本王在想,他们这样不计成本,难道……当真如此舍得吗?”
“这……”
真腊国王突然大笑:“又或者,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收买人心。若只如此,本王倒是不必担心了,我们是真腊人,他们是汉人,语言不通,人种有别,这一切,只是徒劳而已,现在让他们收买人心,等事情过去,只需让人传播一些明人不敬神佛,或是他们暗地里收购孩子,豢养为奴的消息,便足以让他们一切都是徒劳了。”
“至于那些送回来的钱……到时,再多去买大明的宝货,现在算下来,这对我真腊,大有裨益。”
“王上所言极是。”
五大臣纷纷行礼,跟着真腊国王一起,面露喜色。
“对了。”髯多娄想起什么:“近几日,王都里万物齐涨……”
“涨得好。”真腊国王道:“历年有灾情,不都是有商贾囤货居奇的吗,让明人付出更大的代价收购我真腊的商货,又有什么不好。”
髯多娄点点头。
他心里却有几分忧虑。
因为这个涨幅,和历年相比,有些不同。
…………
事实上,整个金边城,物价已经开始疯长了。
不只是粮食,还有一切的商货。
四洋商行,为了救灾,从库里调来了无数的真腊制钱。
这些制钱,都是当初真腊国大量的购置宝货,流入四洋商行的。
这数不清的制钱,现在却在真腊国内疯狂的收购一切可以收购的东西。
而这泛滥的制钱,竟是泛滥成灾。
一开始,真腊的商户,还只以为是灾情的原因,大家都在囤货居奇,可只是一日之间,物价便已经暴增到了历年灾情之最。
第一日,十三个铜币,可以购置一斤粮食。
到了第二日,需三十三个铜币。
第三日,竟已至七十五个铜币。
原本,六个银币,可以换一头牛。
而几日功夫,居然有人拿着一百多个银币,居然连一根牛尾巴,也收不着了。
因为……再没有人敢出售任何东西了。
昨日卖出粮食,自以为自己大赚一笔的商贾,抱着一篓子的金币、银币,忍不住想要滔滔大哭。
因为,昨天还以为自己挣了便宜,结果发现,一开市,昨日的价钱,三斤粮食也换不来今日一斤的价。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当初的时候。
因为宝货大量的输入。
而只需真腊制钱,就可以购置宝货。
这令整个真腊国上下,顿时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从真腊国的官府,下至寻常的商人,趁此机会,无论是官是民,都在制钱。
不但官钱泛滥,私钱也是泛滥,这东西,可是可以实打实的换来大明宝货的啊。
宝货,谁不喜欢呢。
于是乎,这铜币里的铜,越来越稀少,许多人直接用铁来替代;银子里,充斥了不值钱的铅和锡,只要一切能够以假乱真的东西,都用来制钱,这数不清的制钱,倒是对真腊国本身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这些铜币,照常在流通,不但四洋商行认这制钱,便是寻常的商人,也认这些制钱。
毕竟……钱币虽然泛滥了,可有四洋商行这个蓄水池啊。无数的钱币,都是流入四洋商行那里,真腊国内的制钱,终究没有泛滥成灾。
可现在不同了。
当这那四洋商行的蓄水池里的制钱突然一股脑的到了真腊国,人们才发现……原来这真腊制钱竟是多如牛毛。
物以稀为贵,这是万颠不破的道理。
而现在……一旦这东西变得不稀有,人们醒悟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竟都是一群破铜烂铁。
到了第九日……
当三百二十个银币,竟也收购不到一头牛的时候,整个市场,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
商贾们顿时欲哭无泪,他们拼命的囤积货物,却没有一个人肯去卖货。
这制钱,顿时开始无人问津。
因为谁也不知道,到了明日,这制钱又会泛滥到何等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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