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斯爵士痛苦的道:“尊贵的先生们,我想……这绝不可能。”
有人诧异的看着安德烈斯。
到了这个时候,安德烈斯居然还有优柔寡断。
不只如此,那位法兰西宫廷里的宠臣,此刻苍白着脸,点头:“是的,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有人红着眼睛:“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我们还要姑息他们吗。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是阴谋,先生们!”
安德烈斯看着这些愚蠢的人,最终,咬牙道:“如果现在,我们的士兵出现在街头,封锁了港口,去捉拿抛售的商人,那么,我们就完蛋了,想想看吧,消息只要传出去,谁还会相信,球茎有价值呢?还有任何商人、市民、农户,甚至是我们的士兵们会相信,球茎有任何的价值吗?”
一下子,所有人沉默了。
不错……
球茎的价值,在于人们可以自由的进行买卖,人们深信,只要自己愿意,这个东西只要自己需要,就可以随时兑换出足额的金银。甚至可以用他来进行交换。
可一旦……士兵出现在街头和港口。
那么这个消息,是无论如何都封锁不了的。
市场上已经开始风声鹤唳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的暴力行动,只会加剧人们对于球茎价值的担忧。
到时,就不再是几个阴谋家们出货,而是整个欧洲,都将陷入抛售之中,各个阶层,每一个拥有球茎的人,都将疯狂的抛售自己的球茎。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彻底的完蛋了。”
是啊,当全民抛售的时候,哪怕是将所有的王国的资产加起来,也未必能维持住价格。
“现在……我们的敌人,还只是一些不法的商人,可一旦势态严重,那么,我们要救市,要针对的对象,就是所有人,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几个不法的商人,他们的球茎,总会有出尽的时,而一旦人们不再相信,球茎的价值,人们认为,我们需要用士兵去打击那些出售球茎之人时,那么,到了明天清晨,球茎就不会比地上的石头更有价值,而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剩下了什么?”
安德烈斯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痛苦的颤抖。
这根本不是阴谋。
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
这个阳谋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明明你知道你的对手在疯狂的吸取你的财富,你也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他会榨干你的血肉。
甚至只要你动一动手指头,你就可以找到他们,然后将他们肉体上消灭。
你还可以封锁港口,将那些持续外流的金银,统统留在你的港口。
可是……你却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
因为……交易的规则,已经订好了。
或许没有白纸黑字,可冥冥之中,却早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维系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旦你破坏了这个规矩,那么反噬的后果,更是令你无法承担。
安德烈斯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各国的储备资金,已经消耗了近半,更何况,还有此前囤积球茎的损失。
一旦崩盘,安德烈斯爵士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对于对手们而言,他们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利润便是了。
可安德烈斯爵士这些人,他们要关心的,并不只是国库以及贵人们的荷包,除此之外,作为各国的使者,他们还需向国王、领主们负责,他们还需担心bao乱的风险。
这已经不是财政问题这样简单了。
也就是说,使用暴力的话,对方所受的损失,远比欧洲各国遭受的损失要小的多。
总督府里的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有人不甘心的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他们这样戏弄我们吗?”
安德烈斯爵士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又变得坚毅起来,到了这个份上,他已经输的够多了。
而现在……
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至少,我们唯一庆幸的是,我们现在的敌人,只是一群不法的商人,而不是整个欧洲,我想,他们的货,一定会有出尽的时候,我对此深信不疑,抱着这样的决心,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我们现在的救市计划了,很明显,我们现在的储备资金,显然还是不足。现在……先生们,我们已经绑在了这个战车上,我们有理由相信,现在的危机,足以让我们团结一致,捍卫球茎,就是捍卫我们自身,捍卫各国的王权,捍卫每一处领地,先生们,我依旧深信,他们的球茎,是有限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市场依旧可以稳定,总督阁下,请您立即去安排,继续以现在的价格,收购这些球茎,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除此之外……”
安德烈斯爵士看向所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确保一切都可顺利,先生们,我希望,增加在北方省的救市储备资金,我希望,各国的国库,发挥更大的作用。”
“没有钱了,已经没有了。”有人喃喃道。
这已经掏空了他们所有的家底,各国的财政,已经枯竭了。
“可以筹措,据我所知,有许多威尼斯和荷兰的商人,很乐意向我们借贷。”安德烈斯爵士作坚毅状,宛如一名勇敢的将军,手挥舞在半空,拳头狠狠的握紧,斩钉截铁的道:“胜利将属于我们,只要郁金香球茎还有价值,那么,我们手上兑换来的郁金香,就是捍卫各国国王和领主们的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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