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天光才亮了一些。
他抬起了眸子,迎接了新一日的曙光,打了个哈欠,和衣,等一个书吏,书吏见了县尊又熬了一宿,忍不住道:“使君这是何苦,有什么事,不能白日处置?”
欧阳志沉默了片刻,敲了敲案牍,不置可否:“待会儿你收拾一下,将这圈定的地方,交代下头去办,本官去小憩两个时辰。”
他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令人生畏。
书吏苦笑:“是。”
说着上前,收捡案牍上散乱的公文。
对于这位县尊,他的极佩服的,不说别的,人家凡事都躬亲,什么事都别想瞒住他,县里大大小小的事,别看他不说,可一旦要用时,他立即能脱口而出,比知情人还了解。
这使得县里上下,没有人敢敷衍他。
且别看他平时虽板着脸,可对下头的属吏,还算是宽厚。
这样的人,你哪怕觉得他多事,觉得他啰嗦,觉得他总是支使着你做事,可你心里,却是服气的,对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使君,听说,刘县丞,又在背后说怪话了。”
刘县丞是县里的佐官,他和主簿、典吏几个,按理来说,都是欧阳志的副手。
可一听说欧阳志要在此推行新法,他们就个个不是头昏,就是脑热了,什么事都不肯做,怕这县尊拖累自己。
偶尔,欧阳志索性,也就将他们一脚踢开,什么事都自己干。
可这下好了,新政似乎效果还不错,几个佐官似乎有意在县里想有所作为了,却发现,他们已经被闲置,欧阳志也不安排他们具体的差遣,刘县丞几人有点傻眼,一下子,成了县里吃干饭的。
他们自然少不得,要发几句牢骚。
“噢。”欧阳志对此,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说,这新政肯定要栽跟头,到时候,大家都跟着使君倒霉。”书吏显得不忿。
欧阳志沉默。
书吏以为县尊生气了。
欧阳志却平淡的道:“做好自己。”
“是,是。”
欧阳志正要回到廨舍,却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使君,使君,折算出来了,折算出来了。”
来的,乃是户房司吏张文禀,张文禀眉飞色舞:“户房已粗略的折算出了今年的税赋,您看看。”
欧阳志接过公文,打开一看,顿时……大为吃惊……
居然……是这个数目。
虽然他对于岁入颇有信心,可是……这个数目,也太过可怕了。
欧阳志皱眉:“核算过吗?”
“核算了几次,都是缴了入库的税银,不敢说不差分毫,可至少,八九不离十,现在,库房那里,还在重新清点。”
欧阳志顿时打起了精神,布满血丝的眼里,仿佛放着光,短暂的沉默之后:“先不要透露出去,得再清点一遍,清点之后,本官立即上奏,给大家报功!”
这户房司吏张文禀眉开眼笑,他历来知道,这县里谁有功劳,使君心如明镜,自己忙前忙后了这么多日子,且这一次,所征收的税赋,数额竟如此之大,完全超出了想象,若这是一桩大功劳,这功劳簿子里,自己也有一份。
他连连点头:“是,是,学生这便去,使君放心,但请放心便是。”
欧阳志却是呆住了,良久,他才长叹了口气:“真是不易啊,不易啊……”
…………
第四章送到,太累了,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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