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说到此,以后也不来了!”朱厚照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站起来,难得向来脾气极好的父皇动了肝火,朱厚照乐于挑拨离间。
弘治皇帝顿时一副无言的模样,忍不住朝朱厚照看了一眼。
朱厚照便忙低头。
弘治皇帝心里郁结,只叹了口气,举步要走。
才踱两步。
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
“陛下,陛下……”
远远的,便传来了声音。
弘治皇帝驻足。
接下来,刘健等人几乎是闯了进来,三人面带喜色,口里呵着气:“陛下……”
翰林们其实已经六神无主。
觉得今日陛下的表现过于异常。
不都下了罪己诏认错了吗?今日顺势说几句交趾的事,反而大动肝火起来,这是以往难以看到的。
现在见刘健三人,又是冲进来。
更多人心里腹诽,陛下无故动肝火,而刘公等人,竟无大臣的稳重,这……不是国家之福啊。
弘治皇帝见了刘健,脸色缓和了许多:“刘卿家,何事。”
刘健喜上眉梢,这些日子,为了交趾的事,可谓压力重重。
现在见陛下憔悴的样子,心知陛下多半也是为了交趾而恼火。
刘健想到此处,眼圈红了,深吸一口气:“交趾大捷!”
一下子,殿中落针可闻。
弘治皇帝骤然失去了呼吸。
他双眸凝视着刘健道:“叛乱才半月不到……”
“何止半月,四日时间,叛军就已平定了。”刘健喜极而泣:“平叛的,乃是王守仁……”
王守仁……
一下子,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朱厚照不禁道:“王守仁不是学官吗?”
刘健拜下。
他看着一脸疑窦的弘治皇帝。
“王守仁是学官,可他在得知叛乱之后,立即带人平叛,四日之内,诛贼无数,贼子或杀或降,不计其数,其余溃散,十万叛军,烟消云散。”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在殿中回荡。
弘治皇帝憋着脸,猛地,他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声势浩大的叛乱,竟被一个学官给平定了。
弘治皇帝一下子喜出望外:“王守仁竟如此功勋卓著吗?此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却也是赤胆忠心啊。”
弘治皇帝狂喜,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觉得有些晕,才止住。
朱厚照忍不住道:“他哪里来的兵马?”
刘健激动的不得了,竟是哽咽起来:“这兵马,俱都是王守仁的门生。王守仁任副提学之后,建占城书院,效仿西山书院,在占城一带,宣讲圣学,招揽了无数的读书人,传授人圣人之道,其弟子,竟已逾两千人,闻知叛乱之后,王守仁立即带交趾士人平叛,奔袭三日,斩首无数。”
士人……
弘治皇帝一愣,他腿有些软,差点打了个趔趄。
翰林们……都惊呆了。
一个个瞠目结舌。
王守仁……是那个西山讲授新学的王守仁,他跑去了交趾,桃李三千不说,居然还……
这怎么可能。
弘治皇帝已深吸了一口气:“这消息……可信吗?”
“陛下,平西候亲自上书,不只如此,所有的首级,都有数目,可以随时点验,从奏报里看,上头说,获首级九千三百五十余,如此详尽,想要作假,几无可能,何况,王守仁乃学官,几无可调之兵马,臣认为,是可信的,不,是绝对可信。”
堂堂内阁首辅,若是对奏报都没有一点洞悉力,那就真的是吃干饭了。
弘治皇帝听罢,沉默了。
他居然缓缓的,走回了御案之后,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坐下,随即,他道:“交趾可定!”
只这四个字,嗓音带着颤抖,很是激动。
这交趾……有教化的可能,两千个读书人啊,这些人若都是士人,四处教化百姓,又可充为骨干……这王守仁,半年就有此成果,可以让无数的读书人,为大明击贼,那么,区区交趾,怎么不可以长治久安呢?
话音落下,随即,弘治皇帝的眼睛,如刀锋一般,扫在诸翰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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