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臣要吐血,早知如此,方才那口茶,就不买了,又是钱。
即便是理学大儒,追求的自身内心道德的圆满,对于钱财不甚看重,可文素臣穷啊,就来了这么一趟,他得回去喝三年粥了。
文素臣干笑:“新建伯真是……真是……”
心里有心事,客套时一时都忘了词。
倒是有人插嘴道:“真是慷慨啊。”
………………
弘治皇帝已趁人不备,悄然而去。
萧敬龇着牙,小跑着追上来:“陛下……这方继藩让自己的徒孙,收了朝鲜国王为徒,是不是于礼法有碍。”
弘治皇帝背着手,一身布衣,像个老学究,边走边道:“太祖高皇帝,可曾定制不得收藩王王孙为徒的礼法?”
“这倒没有。”萧敬拨浪鼓似得摇头:“不过想来,太祖高皇帝也没有想到吧。”
是啊,说出去人家都不信,说书人敢讲这样的剧情,人家都会掀桌子揍你丫的,就你特么的会胡编乱造。
萧敬想了想:“不过奴婢以为,想来,若是太祖高皇帝知道有这么一日,一定会……一定会……”
“好了,啰嗦。”弘治皇帝不耐烦的摇摇头:“任他们闹腾吧。”
萧敬再不敢说什么了,其实他心里挺难受的。
进来的时候,一人三两银子,陛下肯定是不会带银子的,其他的暗卫,足足有七十多人,他们当值,也都没带银子,就算带了,人家也绝不会敢拿出来。
萧敬甚至想过,直接表明身份吧,你一个卖票的,还敢收陛下的钱。可若如此,那还叫私访吗?
最后,只能他自己掏银子了,嗯,也不多,两百多两而已,挣钱不易啊,虽然萧敬儿孙多,平时的孝敬不少,可这银子,是大风吹来的吗?还不是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在各地,辛辛苦苦的抢来的。
他幽怨的看着弘治皇帝,心里琢磨着,这笔钱,宫里肯定是不会报销的吧,哎……
…………
刘健心满意足的走了,走路带风,等他钻入轿子的那一刻,心里很踏实。
自己的儿子,有长进了啊,此去朝鲜国,值了。
这方继藩,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刘健满心的欣慰。
这下放心了,嗯……当值去。
嗯?陛下呢?陛下走了吗?
…………
王华在人群里,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王守仁,微微一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也走了。
…………
事实上,文素臣还是走了,虽然方继藩一再请他坐会儿,要请他喝茶,可文素臣依旧还是不愿留下,这茶水,喝的伤心伤肺啊,他这一走,来助威的人,便立即走了个大半。
于是一下子,西山清冷了下来。
李怿似跟屁虫一样,跟在方继藩身后。
在刘杰的吹捧之下,在他心里,方继藩早已成了他心目中,诸葛孔明一样的形象。
没错,朝鲜国人,也爱三国演义,三国演义流传入朝鲜国之后,早就在朝鲜国流行,反正他们的贵族和士人,写的也是汉字,所以读起来,并没有多少的妨碍。
这关圣人、诸葛孔明的形象,简直就是深入人心,拿着一部三国演义当兵法书也很流行。
李怿,他还是个孩子啊,孩子心目中,一旦认定了谁比较厉害,自然也就容易滋生崇拜之心。
方继藩看着李怿:“打算在此盘桓多久。”
“一年。”
方继藩噢了一声:“那就进西山书院吧。”
李怿点头:“此学生所愿。”
方继藩想了想,他大抵知道,李怿这样年轻的国王,完全是靠朝鲜国内的两班贵族们捧起来的,说穿了,他虽得到了朝廷的册封,可在历史上,却一直受制于两班贵族。
却是不知,这一年在西山读书的经历,会不会让朝鲜国的进程,带向何方。
方继藩其实不太喜欢留学生的,把自己的东西交给外国人,会不会算是资敌呢?
可看着李怿一脸崇拜的样子。
方继藩乐了:“我很喜欢吃人参。”
“有啊。”李怿道:“巧的很,朝鲜国盛产人参,恩师要多少。”
是啊,真的巧啊。
方继藩想了想:“也不必太多,为师的寿命,大抵也就剩下七八十年,不能再多了,每日若是吃一斤,呃,我算算,来人,拿算盘来。”
“……”李怿的笑容,逐渐消失,其实……不必去算,他也大抵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天文数目了。
师祖的身子,这样滋补,真的好吗?
无论如何,这个留学生,算是收下了。
不过此时的朝鲜国,确实和大明同文同种,方继藩看着李怿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所以……不急,不急,以后慢慢灌输一点东西吧。你就算直男,我都能将你掰弯,啊,不对,是一定要给你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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