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已回了书信,打算这两日寻方继藩来,将信送回西山,可陡然想起,觉得很有必要再嘱咐一番。
他认真的去了笔墨,提笔,在许杰的书信里添了一番话,方才将笔搁了,随后将笔放回了笔筒里。
忙碌完这一切之后,命萧敬将一切收好,弘治皇帝才回到了刘健诸人面前,又一副无事人一般的样子道:“方才说到哪里了?”
…………
西山。
咿咿呀呀的读书声愈来愈嘹亮。
王金元遵循方继藩的吩咐,在西山南麓这儿搭建了新的学院,这一次要盖的是屋舍,用的是青砖红瓦,以后再也不担心漏雨和灌风了。
有了举人和秀才进行启蒙,学童们进步得很快,已经可以通读论语了,学童们读书很辛苦,卯时便要起来,开始晨读,因而,一旦清晨的读书声响起,整个西山便如复苏了一般。
矿工们已吃过了热腾腾的早饭,纷纷扛着镐头,预备上工,百户所也开始点卯了。
玻璃作坊的炉子却是不停的,所以需要两班轮工,匠人们有的上值,有的下值。
妇人们往往会养一些鸡鸭,在这个时候,也要开始预备喂一些谷物了。
所有人听到学童的读书声,心里都充斥着满足感,读书对于这里的许多人而言,是极了不得的事,何况读书的人是自己的子弟,即便那些还未生娃的男人,似乎在造娃之余,在听到这读书声之后,对未来的人生也有了更多的憧憬。
“可能近几日有天变的可能,要降霜了。”
点完了卯的张信,正专注地看着百户所的玻璃窗,他皱着眉,显得忧心忡忡。
清晨时所笼罩的白雾,最后这白雾渐渐的变成了露珠……
这些日子,他虽还是像从前一样,却是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以至于屯田卫的弟兄们都不敢过份靠近他,唯独是屯田的时候,张信的话才会多一些,看着搭建起来的暖棚,还有种植的万年老参,张信的脸色才恢复一些血色。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这是前几日一不小心绊倒之后落下的毛病,大夫已给他上了药,止了血,只是走起路来,不免有些蹒跚。
突的,他道:“快去,请新建伯来,今日要采收南麓地里的老参,这是第一次采收,得请百户在场,周总旗,你还得去龙泉观一趟,昨天傍晚的时候,龙泉观的庄户叫了人来说,那儿的水渠像是被人断开了,可能是附近不知是谁截了我们的水……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可少了灌溉的水源……”
一通吩咐之后,大家便忙碌地各行其事。
而方继藩在接到禀报后,也急匆匆的赶了来,其实方继藩也很急,都快降霜了,现在天气变化快,这番薯也不知何时能彻底结果,于是在听到了张信的音讯后,便心急火燎的骑马而来了。
翻身下了马,方继藩便对迎上来的张信道:“结果了?”
张信早就翘首以盼,今日的日头还不错,太阳一出来,便暖了几分!
张信点着头道:“这两日都试着采摘过,南麓那儿长势快一些,料来结果了。”
说着,一行人匆匆的赶到了南麓。
只见在这里,一大片的薯叶密密麻麻,覆盖了方圆数千亩土地。
沿着田埂,张信在前打头,他手里依然拿着竹片,方继藩则在后头,看着这个婆娘跑了的可怜家伙,发现他的背有些佝偻,这家伙……似乎受的刺激挺大啊。
尤其是他沉默寡言的样子,挺让人心疼的。
寻了一块地之后,张信深吸一口气,似乎等待方继藩确信的眼神。
方继藩心里有些激动,也蹲下:“我亲自来挖。”
也不嫌脏,方继藩直接用双手去扒泥,没多久,一个硕大的暗红色果实便自泥里露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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