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市里机关;
二儿建筑公司,
最喜小儿无赖,接了他爹的班。
所以说,现任陈家村村长就是老村长的小儿子。
村长家的房子修得那叫一个豪气,一水儿的流水席在场子上铺陈开去。
其实这几年对这种风气打击得很大,普通公务员哪怕是办宴席都规定了至多多少桌,不允许大半特办了。
当然了,也因此出现了那种一个婚礼能办好几天的情况,今天这么多桌,明天那么多桌,后天那么多桌,反正没超标,用天数来乘呗。
但类似于这种,毫不遮掩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也不晓得是没领会到精神,还是真的把自己当一方霸主了。
警车是鸣笛进来的,
但只来了一辆车,
其余人被老张安排在了附近进行封锁布控。
实际上,不是没有手下人说要跟着一起进来,但凡涉黑的案子,真得担心对方铤而走险。
老张却直接拒绝了。
老寿星端坐在主桌位置上,先前正在听着小辈们上来一个一个地说着吉祥话。
笑呵呵地发着红包,尽享天伦之乐。
还有司仪正拿着话筒,深情歌颂着老村长对陈家村发展的巨大贡献和伟大付出,
他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陈家村的村民,他就是陈家村所有人的大家长,他为了让陈家村致富脱贫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热闹喧嚣的场景,仿佛一场让人觉得“如梦似幻”的浮世绘。
与之相对比的,则是村口界碑下被埋了的十六年的枯骨。
一直到现在,老张才明白过来老板以前说过的“老天大部分时候是个瞎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含意。
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老张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名刑警。
在场的宾客都看着老张他们,大家都有些捉摸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个油光满面兼大腹便便的秃顶男走了过来,
笑呵呵地道:
“哟,这不是吴队长么,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进来喝一杯,喝一杯,多谢吴队长给我的这份面子。”
老张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很显然,对方认识他。
这是老村长的大儿子,在市里混机关的,其实谈不上多大的官儿。
但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时说的那句话:您们身上拔一根汗毛下来都比我们小户人家腰身粗啊。
老村长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手牵着旁边一个曾孙儿的手,颇有大将气度。
老张没搭理这个上来套近乎的大儿子,而是直接拿出了逮捕令,
沉声道:
“陈家得,陈顺康,陈建国,陈建斌,你们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被公安机关批准逮捕,现在,请你们和我们回警局配合接下来的调查!”
宴席上,众人当即炸开了锅。
七十大寿,高朋满座,警察直接进来拿人,这真的是悲喜两重天了。
里头,看热闹的居多,也有一些人和陈家有着一些连系,此时也紧张了起来。
老张上前,拿出手铐,亲自给老村长拷了起来。
他注意到,旁边老村长的小儿子站在边上,双拳紧握,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老张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老实说,
他倒是希望对方动手,
当然,
动刀子就更好了,
若是能再掏出什么喷子,
就最好不过了。
可能,这也就是老张能够在自己准则允许之下,最大的让步吧。
只可惜,
老村长一把手攥住了自己小儿子的手腕,强迫自己的小儿子冷静了下来。
随即,
老村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褶子,人虽然显得还算硬朗,但真的无法掩盖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过重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
其实,
他真的没几年好活了。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梦见了他,然后我就觉得,今儿可能要出事儿。”
老村长双手合拢,放在老张面前,
很主动,
很主动,
真的很主动。
“是他的事儿出了么?”
老村长继续问道。
老张眯了眯眼,没回答,但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默认了。
老村长又大笑了起来,
“十六年前,他五十二,我五十四。
今儿我七十了,他要是还在,过两年也能过七十大寿了。”
老张默默地给老村长铐上手铐。
老村长很配合,
接着道:
“该过的也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你说我亏么?
不亏,真的不亏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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