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冯四问的是安律师,
但目光看向的,是周泽。
周泽摇摇头,他懒。
冯四在努力地习惯和周泽的相处模式,他本质上和安律师是同一类的人,只不过安律师当初的棱角早就被咸化了,而冯四儿还正处于在盐场雪白晶莹中扑腾的阶段。
“嘿,气息越来越近了啊,这是跑到我们这儿来了。”安律师站起身,这送上门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周老板无奈地放下报纸,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领头走到了书店门口。
刚推开书店门走出来,
就看见一个身穿着黑色短袖的中年男子正在向这边一路狂奔,
男子身上到处都是血,
这些只是皮外伤,
真正的伤势在于男子的灵魂,在不停地消融着,一团团黑色的雾气正在从男子的头顶不住地升腾起来。
在男子身后,则有两名身穿着紫色官服的官差正在追杀他。
是巡检,
不是判官。
三个人身上,鬼气森然,形成了特殊的结界,南大街午后的人流不少,但大家都没办法看见这正在进行着“追杀”和“逃亡”的组合。
所以,有时候你走路忽然莫名其妙地摔跤,或者莫名其妙地脑袋撞击到了电线杆上;
可能是巧合,
但不要认为纯粹是巧合,
有可能,
是有东西在跑的时候,撞到了你;
或者,
他站在了你的前面,挡住了你的视线。
“他手上那的,是九子连环锁?”
安律师伸手指着正在向这边狂奔的男子说道。
周泽顺势看过去,果然,发现了男子手中握着的那把造型独特的铜锁,这铜锁不停地发出着颤音,使得身后追击的巡检不得不一次次地放慢速度。
以捕头的阶段,
居然能周旋于两个巡检之间,
说实话,
也足以自傲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世上,能人很多。
哪怕是一个充斥着酒囊饭袋的群体,也不是不能出人物的。
只不过,
这种人物,
再出头,
也到不了周老板的高度就是了。
这是命,没法比。
“该杀。”冯四开口道。
九子连环锁,采九个生辰特定的婴儿亡魂炼制而成,是一件很不错的法器。
能做出这般伤天和的事儿,却依旧隐藏到现在,若不是这场大清洗,可能还无法暴露出来,这位捕头,也是可以的了。
周老板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体左侧的冯四,
说“该杀”这俩字时,
冯四正气凛然,
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痛心疾首。
其实,
当初冯四儿也做过类似的事儿,放养血玉去吸食人的精气成长,只不过他手法更高明可以把自己摘出去罢了。
这种感觉,真的像是第一天还在廉政大会上高呼“我们不能让老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骨啊,同志们!”结果第二天就因贪污被双规的某官员。
不过,冯四现在毕竟是自己的人,再去翻什么旧账,也没什么意思了。
周老板没这一层道德洁癖,只要不让自己知道,只要不让自己看见,都能无所谓。
终于,
那位不知道从哪里逃亡来的捕头冲过了街区,快要到书店门口这边了。
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也已经累了,甚至,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终于,
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
面相一路追着自己不放的两位巡检大人,
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指着身后,
道:
“来啊,信不信我拉着这里的人一起陪葬,我死了,你们也得承受因果!”
他其实不是特意指着站在书店门口的周泽三人,
而是泛指此时南大街的这么多人,
但手指的方向,却正好是站在那里的周泽。
这是这位捕头的孤注一掷了,
而后,
捕头忽然一阵狂喜,
因为他看见那两个一路追杀自己的巡检居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是的,
他们在乎,
他们忌惮,
他们投鼠忌器!
自己,
有希望活命了!
但接下来,
捕头疑惑了,震惊了,
他看见这两个巡检大人竟然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这是,
企图下跪来换取自己对这附近的普通人手下留情么?
捕头忽然觉得好荒谬,
荒谬得不真实……
你们是阴司啊,你们要这么亲民要这么作秀么!
但随后,更让这位捕头骇然的一幕出现了。
两位巡检恭敬地单膝下跪,
恭声道:
“参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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