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似乎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至少在大众的眼里,十年前和十年后,意味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宛若一条大江的首尾。
但你要说它长,
它有时候又不显得长,
很多人低下头,回忆一下十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在哪里时,往往都会悚然一惊!
啊,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好快啊。
尤其是此时,你若是像眼前的书生一样,将自己最后的十年,当作了燃料,点了火;
其实也就烧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吧,
不经烧,
真的不经烧。
火还在持续着,却已经过了最疯狂的当口。
中年男子继续坐在原地,他无惧业火,甚至,无视了这种业火。
一个破落的城隍,一个昔日的故友,
以死相谏,
他接下了,
反正书生也没几年好活了,
倒不如让他以一种他自己认为很绚烂很值得也很伟大的方式去死去。
就像是千年前,
阴司刚刚变天时,
那一群群的城隍揭竿而起时的那般,
他们英勇,他们无畏,他们组成了阴司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抗者。
当然,
最后的结局,
也如同此时围绕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业火一样,
烧得绚烂,
但用不了多久,
就无声无息了。
城隍,曾隶属于泰山,或许是因为这个群体基本都是以当地英灵为主体,所以他们的身上,保留着地狱里那些受官僚体系浸染的官差们所失去的那种血勇。
当大家都沉默时,当大家都选择默认时,当大家都麻木地看着城头变幻大王旗时,
他们反抗了。
倒不是所有的城隍都反抗了,
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畏缩,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观望,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守土有责”。
有人缩头乌龟一般,在别的城隍冲上去之后躲藏了起来,不敢冒头,就如同当初通城的那位城隍爷一般。
有人继续我行我素,护持一方风水,没有参与到当年的那一场暴d之中。
但无论怎么说,城隍这个群体,确实是当初反抗阴司成立的各个群体中,占比例最大的一支!
也因此,等镇压了城隍之乱后,于十殿阎罗而言,乃至于地藏王菩萨而言,其他方面,大家都可以软刀子割肉,慢慢地放血,让阴司这个庞大的肌体陷入慢性死亡。
但唯独,
对城隍这个体系,
阴司采取了重压的政策。
哪怕是当初没参与反抗的城隍,无论是畏惧贪生的,还是理念不同继续坚持守土有责的,都遭受了无差别的打压。
阴司想要淡忘掉这个系统的存在,最好,他们就不曾出现过。
中年男子曾经还留意过,
书生当初没参与反抗,
万千城隍冲入黄泉路朝天阙的无数身影中,
他没看见书生,
当时的他,
还略微有些庆幸,
然后,
手起刀落。
无论是初建的阴司还是初登大位的十殿阎罗,都需要一场鲜血,来证明自己。
他们成功了。
他原本以为,千年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个当口,在这个机会下,他可以放下身份,‘他’也应该可以放下身份。
大家就坐下来,
宛若当年一般,
聊聊天,
说说话,
他知道‘他’没多久的时间了,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没多久的时间了,
他可以送送‘他’,
回忆一下过去,
再告个别,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意地离开地狱,所以,上来一次,不容易。
却没想到,
是这般的结局。
中年男子觉得有些无趣,当初有趣到可以和自己一起结伴云游的玩伴,居然也变得这般枯燥和乏味了。
可能,‘他’早就变了吧,只是自己一直还保留着对‘他’的一点点幻想。
十年,
偷偷摸摸地回家看看不好?
居然奢侈到拿来烧。
就像是当年‘他’说他喜欢这里的苍茫一片,喜欢这里呼啸的风,喜欢这里的雪,喜欢这里的黑土地,
然后,
‘他’就病了,
‘他’就被埋在了这里。
好像,‘他’其实也没变,
从头到尾,
都是那么的矫情。
中年男子摇摇头,
却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了在自己这个黑色光圈之外的树叶堆的位置,
我的电池!
…………
g这种东西不能乱立,
立了之后,
哪怕没什么事儿,你都会觉得心慌慌。
安律师这会儿就有点儿心慌慌,
但又不好意思就这么滴没采到多少野菜蘑菇就又走回去,所以还是继续往外围走采摘。
该死,
这个念头似乎又是鬼故事里龙套的想法,为了面子故意涉险然后成为第一个挂掉的橘色,用途是给主角示警同时渲染开篇的氛围。
安律师真的不懂,身为书屋的人,许清朗没事做为什么要去看鬼故事?
你身边都是鬼,都没几个活人,还去看鬼故事,你有什么意思?
但一想起当初自己也发现自家老板和莺莺居然兴致勃勃地刷完了林正英全系列僵尸片,
呵,
安律师忽然又理解了许清朗。
“采蘑菇滴小姑娘,赤脚走在冻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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