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部分淳朴人的眼中,所谓的可怜人都是淳朴的,带着泥土芬芳的苦涩香味,是值得同情和歌颂的。
但真正干过基层工作的人,才能理解其中的百味。
最起码,老张是锻炼出来了,唾面自干,俯首甘为孺子牛,都么问题。
再加上,这事儿做得,就像是安律师说得那般,甭论对错,却真的亏心。
但人活这个世上,谁不想清洁如白莲花?
但,
太难了。
红鼻子老头儿那个急,那个气啊,再加上这曾孙儿一脸痴呆傻愣的样子,呕心啊!
妈拉个巴子,
老子真的是你祖宗啊,你真是我龟孙儿啊!
“老许,快点儿吧。”
老张还在催促着。
许清朗点点头,符纸捏取出来。
却在这时,
周泽伸手抓住了许清朗的手腕,
许清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泽,
周泽则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哥仨,
安律师一脸反派角色的自豪感,
老张一副委屈巴巴昧着良心做坏事儿的自责,
许清朗则是一副无所谓公事公办的洒脱,
合着,
这仨傻帽子,
是真的没听出来?
“老周?”
“老板?”
周泽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被制住躺在下头的红鼻子老头儿,
道:
“你们就没听出来,这不是在骂人?”
红鼻子老头儿激动地不停地点头,
真是激动啊,
太他娘的激动了,
不愧是能当头儿的人,
就凭这耳朵不聋,
他不当头儿谁当头儿?
………………
红鼻子老头儿还是被封印了,但不再是“往死里整”的符纸系列。
毕竟,
之前是不知道,现在这会儿你要是给老张他曾祖父给整出个痴呆,到底算谁的?
红鼻子老头儿坐在椅子上,许清朗则是在外围布置了个阵法,这家小洋楼都塌了,得先布置点儿东西防止动静天大被普通人过来打扰。
小猴子去平房那边找了些棉絮毯子之类的,给躺在那儿还昏迷的七八个人盖上,大冬天的,躺外面昏迷还真挺危险的。
老张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红鼻子老头儿。
老实说,
没多少激动,
也没多么欢呼,
他老张又不是沉香,
也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也是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的。
退一万步说,这年头你问多少人,你爷爷叫什么名字,能写出来的,估计也不会很多,更别说是曾祖父了。
周泽也有一把椅子,坐在那儿,拿着手机,滑动着屏幕。
安律师搞的反转,已经上了微博热搜了,事态的发展,是奔着给人家整得身败名裂去的。
而安律师则是憋着笑,伸手戳了戳红鼻子老头儿的鼻子,道:
“老菜帮子,没想过有这一天吧?”
红鼻子老头儿恶狠狠地瞪了安律师一眼,然后又没好气地瞅了瞅自己这个曾孙儿。
“来呗,做做自我介绍呗,不是我不信你,是你这个脾性,我是真的很难信得过,谁能保证你扭过头不玩儿个大义灭亲?
说不定你还跃跃欲试呢,至少能感动了你自己。”
安律师点了根烟,抖了抖烟灰,看了看老张,道:
“我记得,他叫张卫雨,呵呵,可惜你们老张家也没个族谱什么的,又是从津门迁到通城来的,估计你也不晓得你有这么个曾祖父吧?”
老张点点头,他确实不知道。
他爷爷算是共和国第一批警察,以前是当兵的,然后因公牺牲了,他爸那会儿还小,老张曾听他爸说过,似乎他爷爷的爸爸也是在爷爷很小的时候也殉职了。
总之,
老张家的传承很艰难,
因为总是有人去牺牲,去光荣,留下的不是遗腹子就是小孩子。
这个传统,哪怕是到了自己这边,也没断代。
不过好一点的是,自己牺牲时,儿子已经在警校快毕业了。
而且现在,儿子都分配到自己手下入职了,也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呵,呵呵,呵呵呵…………”
红鼻子老头儿是真的看着自己这个曾孙就来气,
这会儿,
他甚至顾不得去说什么刚刚发生的事儿了,
而是直接骂道:
“你缺心眼儿啊,自个儿当警察了不够,还让自己儿子上警校,我那个曾曾孙儿我见过了,妈的,当真是穿着警服一脸光荣啊。
真他娘的是一个要赶着去光荣的面相,
哎哟我去,
我这心里,
糟心啊!”
上了年纪的人,对其他的事儿倒是可以看淡了,对子孙后代计,就会看得重一些。
只可惜红鼻子老头儿因为工作性质再加上前些年出事儿的原因,对外面的事儿也没什么清楚不清楚的,反正两眼一抹黑。
等一上来,
查一查,看一看,
妈嘢,
拍个五代同堂全家福照片的话,
有仨椅子上只能摆一套制服,
自己的孙子以前因为受伤也没活多久,勉强算是半个光荣。
大曾曾孙儿,更别提了,那傻笑地上镜一看,就适合以后贴在墓碑上供人怀念的表情。
这可不得把他这个“老祖宗”给气出毛病来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张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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