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壮道,“吴驼子一个人大冬天的扛箩筐游泳过河,你怎么比?光说这些没用的。”
“叔,你们喝茶。”李览挨个给倒了一杯茶,虽然是批斗他的,他索性装作没听见。
潘广才道,“别听你老叔瞎掰呼,这地方我瞅着中,好地方,总比咱老家那穷乡背旮旯强。”
李览道,“你们是从老家过来的吗?”
潘广才道,“我是从广州回来的,你永波叔就一直在浦江,你老叔和壮叔是从省城过来的。刚好一个老朋友孙子娶亲,我们都过来凑凑热闹,听说你在这边,不就顺路来看看。”
李览心里呐喊,他老叔他们虽然不能和他老子比,可是身家都是不低的,在各自的行当里算是数一数二,能让他们一起出席婚礼的人家,该是什么来头?
李隆道,“跟你说你也不认识,张培林听过没有?原来浦江建设集团的总经理,以前咱们在浦江倒国债,搞废品、做拆迁什么的,人家都没少帮忙,讲情义的很,虽然退休了,人走茶凉,可咱不能没良心,该有的礼节要到位。”
李览道,“我是没听过。现在十一点了,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潘广才道,“不用出去,听说你这边偏,都带的菜过来,锅里随便拨拉拨拉,能熟就行。”
听见这话,潘少均去了外面,从外面的车上取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有蔬菜有肉,还有一箱子白酒。
刘大壮道,“我看厨房东西都是齐的,你们在这歇着,今天我来搞,快的很。”
李览和潘少均跟着他到厨房打下手。
李览先把米饭焖上,然后帮着摘菜、洗菜,潘少均在旁边给破鱼,紧握菜刀,如何都不能把鱼腹给划直溜,刘大壮夺了他手里的刀道,“你一边去吧,碍手碍脚的,一看就没干过活的。”
潘少均讪笑道,“做的不多。”
刘大壮切鱼、洗鱼,一气呵成,等油锅热后,淀粉裹好的鱼径直下锅,一只手翻锅,一只手夹烟。
差不多的时候,又往锅里加上水,盖上锅盖后问李览,“你爸今年没来过浦江吧?”
李览道,“我是不清楚,反正最近是没来。”
潘少均道,“没有。”
如果李老二来浦江,他老子是肯定接待的。
刘大壮笑着道,“什么时候结婚,记得通知叔,来喝你喜酒。”
“叔,你可别逗我了,就我现在这情况,还是算了吧。”潘少均的第一次婚姻成了国内外笑话,创造了中国第一起天价离婚案,有一段时间,他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谈恋爱可以,谈婚姻,他就惊悚。
刘大壮道,“你才三十来岁,日后长着呢,离个婚怎么了?遇到差不多的,该结婚就结婚,不要熊,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
“是。”潘少均道。
刘大壮继续道,“明天我跟你老子说,我给你介绍一个。”
“啊...”潘少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刘大壮道,“给你介绍一个跟你家境差不多的,不图你财。”
潘少均心想,跟他家境差不多的,能嫁给他这种二婚的?
笑道,“叔,你可别开玩笑。”
刘大壮道,“谁跟你开玩笑了,回头跟你说。”
厨房的事情他很麻利,没多长时间,整了六盘菜出来,有鱼有肉。
众人上桌,刘大壮跟潘广才低声说了几句。
潘少均挨个敬酒,轮到潘广才的时候,潘广才同他碰了一下,然后让他坐下喝,然后道,“你壮叔刚刚说给你介绍对象,不是开玩笑的。”
潘少均喝完杯中酒,笑问,“叔,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不怎么着急。”
潘广才道,“我又不是强行要塞给你,本来想直接跟你老子说的,怕他多心,就没跟他说。我呢,先给你招呼一声,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个女孩子呢,是好孩子,你们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拉倒,谁也别强求谁。”
潘少均听见这话后,心理果然放松许多,就笑着道,“叔,你说吧,能处是最好了。”
潘广才道,“婚姻大事,不是父母说了算,旁人说了也更是不算,还得靠你自己拿主意。我说的这个女孩子呢,是你认识的,在坐的都认识。
女孩子是个好女孩子,只是遇人不淑,婚姻上出现了一点波折,情况跟你差不多。”
李览按不住好奇,私下反复揣测了一番,大家都认识的,还和潘少均的情况差不多,不一会儿,答案呼之欲出,笑着道,“我知道是谁了。”
潘少均挠挠头,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来,只得道,“叔,你说吧。”
刘大壮道,“不是旁人,就是吴悠。”
潘少均惊讶的道,“她...她离婚了?”
潘广才点点头道,“孩子没爹没妈,自己吃苦努力,谁知道最后找了个烂玩意,遇人不淑啊,我们没把好关,也是我们的错,总感觉对不起这孩子。”
潘少均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她结婚后,我就没跟她联系了,郭金浩这王八蛋居然对不起她。”
潘广才道,“不用你生气,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们带出去的,婚姻大事也是我们同意的,现在出了这么一茬,自然有我们替他出头,他们家的建材生意马上就要做不下去,你瞧着吧,能让他们好过,算我没本事。”
吴悠是李和从河边捡回来的,吴驼子抚养长大,可是确确实实是吃百家饭的,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视如己出,当做亲闺女来养的。
是以她结婚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给了丰厚的嫁妆,林林总总有上亿。
“是不能让他好过。”李览也不禁捏紧了拳头,从小,他就记得,他老子让他喊吴悠姐姐,而吴悠确实有做姐姐的样子,总是喜欢带着他玩闹。
后来,结婚,他老子不但给了一份产业,还亲自主持了她的婚礼。
听说吴悠离婚了,他老子还大发了一通脾气,说要捏死谁。他很少见他老子发这么大脾气。
他料想大概就是这郭金浩了。
潘少均道,“她还在粤东吗?”
潘广才道,“是的,反正我就这么一说,怎么发展看你们自己,你们本来就是认识的,有时间就多联系联系。”
潘少均再次端起杯子,站起身道,“潘叔我再敬你一杯。”
刘大壮装作不满意的道,“什么意思,光敬你潘叔一个人?把我们当空气啊,就他一个人能做媒人?”
潘少均慌里慌张的把手里的喝完,又倒一杯,着忙端起杯子道,“这杯敬你。”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隆道,“郭家是不懂事,贱皮子,咱们和和气气,不张扬,就以为咱们好欺负呢。我他妈的就好奇了,哪里来的底气和老大叫板,我现在想想都想笑。”
想起郭家对着李老二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不是气愤,而是大笑,作死也不带这样子的,没有比他了解他家老大脾性的。
大壮笑着道,“二和有时候是太好讲话,你说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能一样嘛,看着不凶,反正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以前在公社就是,谁都以为能欺侮他,可真要打架,谁都怕他。”
桑永波道,“哎,又提以前,我兄弟俩那会多霸道,比二和还大,瞅着他还不是照样服服帖帖,有些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二和就是这类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没他的话,我这种人简狗屁不如。”
潘广才道,“还是你们舒服,过两年就能退休了,我是不成了,崽子不争气,怎么都没用。”
刘大壮摇摇头,“我看了,这么多孩子当中,也就李沛、李览、杨淮和老四家刘善能让人放心,剩下的都够呛,崽卖爷田不心疼,有多少能让他们败光了。当然,你家潘应还可以,可惜是个女孩子。”
李隆道,“行什么行,都是糊涂蛋子。”
转过头对李览道,“有时间给你哥打打电话,看看他在干嘛。”
李览挺同情他老叔的,李沛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好歹能听进李老二的话,而李沛完全就不搭理他老叔,父子关系特别的紧张,就差大打出手了。
主要的原因无非是一个要管,毕竟自己吃的盐多,一个是不给管,毕竟自己读的书多。
说道,“前天通过电话,他在香港做的挺不错的。”
李隆瘪瘪嘴道,“一年到头都赚不了几个钱,只会瞎折腾。”
李览笑笑,决定不插手这个事情,端起杯子挨个敬了一杯酒。
吃好饭后,他随意收拾了一下卫生,又重新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
潘广才丢烟给他,他笑道,“叔,不抽的。”
潘广才问,“戒了?”
李览道,“就抽了俩月,感觉没什么意思,不抽烟也就那样。”
只是偶尔烦心的时候,才会叼根烟。
李隆出屋子,去了河边,李览怕他迷路,干脆也就跟着了。
叔侄二人,一前一后,后面还有一条狗。
李隆把烟头扔进河里,揉揉眼皮,然后问,“跟我回老家玩几天?”
李览道,“等过一阶段吧,暂时不回去。”
李隆道,“你奶前天还念叨你呢,说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等你有时间再回去吧。我跟你爸也不小了,以后家里就你哥俩撑着了,要互相帮衬,知道不?你哥直肠子,没什么坏心眼,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是不如你,以后多提点他一点。”
李览道,“老叔,我哥俩以后肯定都好好的。大哥比我聪明多了,要不然能做财务吗,这个你放心吧,肯定不需要操心的。”
李隆再次点起来一根烟道,“别学你哥,这不在乎,那不在乎,有现在真不容易。我跟你爸是吃过苦过来的,你们这辈人就没经历过,挨冻受饿,这种经历,你们是体会不到的,你爷不争气,我们就不如人。
好在家里,有你大姑,有你爸撑着。
自从你爸考上大学,家里才慢慢好起来。”
老李家的历史,李览听他老子唠叨的少,最多的还是从奶奶和大姑嘴里听来的。
说道,“叔,道理我都懂的。”
李隆点点头道,“懂就好,老子打江山,儿子想坐江山,老子唠叨几句,就别不爱听,你说,怎么就不跟别人唠叨,专跟你们唠叨,那还不是为你们好。
像你哥,完全不知好歹。”
李览道,“大哥现在做的挺不错的,做的不少投资收益率都挺高的。”
李隆道,“没你爸在后面撑腰,在香港那地方谁能知道他是谁,以为自己了不起呢,早就让人给卖了数钱,天天还逞强的不得了,山高山低都不清楚了。”
李览听着这话,何尝不是说自己呢,心下叹口气,勉强笑着道,“你困不困,回屋睡一会吧。”
李隆道,“不睡,就跟你随便说几句,别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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