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我们走。”李新城扭过头,毅然跨步离开。
“曹幼安,”简洛尽量克制住满腔的怒火,愤然地瞪视流泪满面,显得茫然无措的曹幼安,“新城她真的把你当朋友。希望你能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他拎着黑塑料袋,疾步追过去,“新城,等等我。”
“幼安?”卓洋摸摸后脑勺,傻乎乎地望望李新城简洛他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再瞧瞧曹幼安布满绝望神情的木然脸孔,伸出手,停在半空僵住,瞟了瞟,把手重新放到脑后,装模作样地挠挠,眼神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请你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有半点的隐瞒。”
“我希望听到客观的事实,而非经过你加工过的故事。”他着重强调这点。
曹幼安双眼无神地凝望李新城淹没在人流中的纤细背影,扇了扇眼睫毛,泪水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她不会再原谅我了。我又一次背弃了她。上次是为了摆脱那个畜生,我设计了她。这次,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太子’,我再次拒绝了她。”
“新城,公主,我唯一的朋友……”她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滑落,“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曹幼安下意识闭上眼,不和卓洋诚恳的目光碰触。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卓洋的品行有了一定的了解。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过离奇古怪,曹幼安不敢随便开口跟他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来怕他厌恶;二来唯恐自己信错人,把自己送进研究室,切片解剖。
从“太子”寄生到她身上那一刻开始,曹幼安就开始像只惊弓之鸟,整日惴惴不安,疑心周围的人会害她。即使她如今住在上千万的豪华别墅,出入都有专人保护,银行账户上存款的数字,足够她花到下辈子。但曹幼安依旧害怕自己有天终会被打出原型,露出她压根不敢同人说的丑陋过去。
不得不说,在听到李新城说,她妈跳楼她爸杀了她堂哥后住进疗养院的消息后,曹幼安心头一瞬间涌上的并不是想要立即回家的念头,而是一种总算结束了的轻松。紧跟着是对自己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冷血无情,感到唾弃和害怕。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表里不一,令人憎恨!
曹幼安扪心自问,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她重男轻女,愚昧无知,认为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将来还要靠侄子养老的父亲?还是她只知道事事依附她父亲,对她的遭遇置若罔闻,只知道抱着她默默哭泣的母亲?或者说是一手将她推进深渊的她大伯一家三口,她的大堂哥,她的大伯母?
她恨他们,更恨自己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曹幼安心知肚明,她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源自她自己心底存着的那一丝对亲情的奢望。
“卓洋,你知道吗?”曹幼安头昏脑涨,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哽咽着自责,“我不是好人!我恨我的父母,恨我的大伯父一家。有时晚上做梦,我都梦见我在饭菜里下老鼠药,把他们全部都毒死了,然后我被抓进监狱,被判了死刑……”
“我真的不是好人。刚才听到新城说我父母的事,我心里居然没感到伤心,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她心中凄然,雪白的脸上看不见半死血色,白得透明,“
卓洋叹口气,用力拉住曹幼安的手,“幼安,不是安慰你。”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