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全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半响,低下头,声音低沉:“事过境迁,刑罚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大锤叹口气道:“你休要瞒我。”
萧启的双手紧紧抓住床铺,勉力克制住颤抖,咬了咬下唇,才缓缓道:“不敢。”
大锤抬手拧住萧启的下巴,道:“你看着我说。”
萧启咬了咬牙,抬起双眼,眼神平静无波:“这伤疤是在南景战场留下的。”
大锤摇了摇头,松开手,道:“都这么大了,还是没长出男孩子的英武气。算了,到底怎样你心里清楚。”
说完,还是不甘心的抚摸着萧启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道:
“在中州城墙上,被刀刺穿身体,一定很疼吧,可你……”
萧启抿了抿嘴唇,父亲竟然什么都知道。
大锤又将手放在他的右肩:“这个伤疤,是箭伤吧?被箭射穿右肩还能作战,我家小七果然是大将军啊……”
大锤的手又轻轻划过萧启背上细密的伤痕:“这些是……鞭伤对吧?小七啊,爹劝你一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和那些皇亲国戚生纠葛,会给你惹麻烦的……”
萧启木然点头,父亲,一生未出过守陵村,靠打铁为生的父亲,似乎有着很多达官贵人都没有的智慧。
“离开家时,你虽然瘦弱,可……身上,还是完整的。看看你现在,比离开家时还要瘦,身上又……你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安心。”说到这里,大锤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萧启侧过脸看着窗外,低声道:“身在军营,有些伤痕也是在所难免。小七答应过父亲,不会战死。”
大锤狠声道:“战死?你前胸后背的伤痕,分明是鞭伤!当年对外宣称你战死,一定是和朝廷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关!算了,你的性子我也知道。既然你能回来,事情也算过去了。小七啊,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能看你回来,我也就安心了。答应爹,以后得空了,就常回家看看。”
萧启咬了咬嘴唇,重重点头。大锤笑了笑,道:“多久没和爹睡了?别走了。”
对于这个要求,萧启无法拒绝,便偎着大锤躺下。
很快就传来了鼾声。可萧启却难以入眠。父亲的话本已让萧启心惊,加上晚饭时又吃了几口硬馍,腹中早已绞痛难当。
因为怕惊扰父亲,萧启不敢乱动,只是紧紧抓住了被角。直到天色微亮,才有所好转。这是大锤也醒了过来,对上萧启疲惫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道:“人老了,觉少。你多睡会儿。”
萧启忙爬起身道:“不妨。”便服侍大锤起身。然后和大锤解释说去山上打些野味,便拿着弹弓匆匆上了山。
已然八年,山中的树木也粗壮了不少。四月的纸条,已经抽出新芽,枝条翠绿,鸟鸣清幽,可萧启却无心欣赏,只是匆匆向树林深处走去。
林中的阵法虽然有变化,但也难不倒萧启,再次站在木屋前,萧启几乎遏制不住全身的颤抖。
八年了,再次见到甩石子,该以怎样们的面目去面对这位恩人。
走到门口,扣了扣门,却迟迟没有回应。便推开门,屋中空无一人,陈设却没有改变,只是床头多了几个瓷瓶,想来是药材。萧启心头一紧,石头叔年纪也不小了,身体有些微恙在所难免。
寻而不得,萧启反而不那么紧张,略一犹豫,便坐在桌前静等甩石子回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萧启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甩石子提着一只野兔站在门前,也正呆呆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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