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棘城目下由将军兰勃与奉常裴开留守,守卒五千余人。虽然兰勃将要出为辽东太守,是直接诱使慕容儁决定弑父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形势又有不同,早先慕容儁忌惮于此是因为担心他的父亲慕容皝趁他不在国中之际而大肆扶植他的几个兄弟、继而威胁到他,可如今他的目标却是要成为辽地新的霸主,对于兰勃这种长久统兵作战且拥有一部分自己部众私曲的大将,自然还是要拉拢为主。
当然,前提是兰勃不会糊涂到拥戴慕容皝其他的儿子以抗拒慕容儁。只要没有这种根本立场的冲突,慕容儁还是希望能够将兰勃收入麾下。
而兰勃历事经年,相信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虽然慕容儁有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恶行,但眼下实际的情况就是慕容皝诸子之中,还真没有谁能够拥有抗衡慕容儁的势力。
慕容霸当然也不行,他只是诸子之中近年涌现出的少壮,主要还在于慕容皝的喜爱,并没有获得部众们广泛的拥戴。
至于奉常裴开,本身便是一个文臣,无典兵之职,加上阳鹜也保证他会出面说动裴开不要抗拒。
所以对于回归大棘城,慕容儁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唯一担心的一个变数,就是目下留在大棘城的伯父慕容翰。慕容翰其人,就连其父慕容皝在世时对其都是提防有加,如果其人此际站出来反对慕容儁,一定会给他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因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慕容儁在阳鹜、慕容彪等人的辅佐之下,快速整合紫蒙川周遭力量,剔除一些不稳定的因素之后,共收卒力三万余众,浩浩荡荡杀回大棘城。
同时在途中,慕容儁便派出使者沟通守将兰勃,允其辽东太守之职,许诺东面事务尽数委之,而条件只是让兰勃杀掉慕容翰。
此际的大棘城中,对于紫蒙川发生的变故还仅仅只是得于模糊大概,并没有确知详情。慕容儁猝然发难,加上得到阳鹜等人的通力配合,仅仅只有一些散卒游荡返回了大棘城,这些人本身就难得机密,能够讲出的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之言,自是混乱不堪。
所以眼下的大棘城,也根本不知该要如何应变。倒是慕容霸,新抵大棘城未久,很快后方便传来骚乱声讯,恐于其父安危,当即便要率部返回紫蒙川,却被兰勃给出面阻止了。
“大王遣返平辽,自有任用。目下只是群庶杂说,大棘城形势究竟如何还未可知。阿郎贸然回返,祸福难测……”
兰勃的劝说,慕容霸听不进去:“我父若在紫蒙川安好,野中何至于有此骚乱?我率部回返,若是果真生乱,当尽力营救我父,若一切安好,无非违令受责。将军此际阻我,绝对不算良声!”
兰勃征战良久,观势之能又远非慕容霸能及。他心底里自然清楚,如今国势正是大好,大王声势也达极高,此际野中爆发骚乱,已经根本不必再作更多猜测,大变必然确凿发生。他强阻慕容霸返回,正是不愿意这个多多少少有些亲缘的少年人无辜送命罢了。
慕容霸少年急躁,又哪里会听兰勃的劝告。到最后兰勃索性直接将之拘押在营,一方面下令全城戒严,一方面则通知辽东方面准备应变,眼下大棘城卒力不足,若能得于辽东呼应,才有定乱可能。
这种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很快慕容儁的使者便抵达了大棘城,而兰勃在确知慕容皝已经身死且慕容儁开出的条件之后,已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贺赖跋狼子贼心,弑父乱国,还妄想权位诱我,驱我从贼,将我兰勃目为何人!”
他直接将慕容儁的使者驱离大棘城,并将城外人众驱赶入城,摆出一副顽抗的架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味孤忠要为慕容皝报仇,若是果真有此念,眼下最佳应对之策应该是请慕容翰出面主持大棘城,同时将慕容霸推出来再号召辽东之众勤王定乱。
可是身在这样波诡云谲的动荡中,唯有当下所有才是立命所在,一旦将慕容翰放出,凭其人长久以来的誉望,架空兰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旦丧失了主动权,无论之后事态走向如何,兰勃都只能受大势裹挟而不能自主。
所以他在全城戒备的同时,更将慕容翰彻底控制起来收监于军中,不让其人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
慕容儁的军队到来很快,一俟抵达大棘城,便将外城攻占,数万大军将大棘城内城团团围住。于此同时,随军的阳鹜等人也积极联络城内那些晋人士流,接下来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大棘城便发生数起民众越城出逃的情况,其中就包括奉常裴开。
这些人的出逃对大棘城的防守力量影响有限,但对人心的败坏却是巨大的。而更让兰勃感觉局势失控的,则是辽东的慕容军等人在得知国中发生变故之后,非但没有急于归来成其助力,反而自号平州刺史、辽东公,并招引高句丽、扶余等国势力,打算在辽东重复慕容仁局面。
万般无奈之下,兰勃只能率众出降,使得慕容儁得以入主大棘城。
与此同时,一支船队自青州乐安出发,于马石津登陆,来自行台的两千王师甲士正式踏族于辽东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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