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一边叫嚷着一边抬脚踹向沈劲,口中兀自忿声:“打就打了,转向头脸下手!你家阿兄不要脸面啊……”
沈劲躲逃片刻,最终气喘吁吁停下来,摆手道:“五兄且慢、且慢……我今次来可是奉家命,阿母让我入馆遍览少贤英杰,来年择婿备选。我是极好说话,你要清楚坏了阿妹大事又会如何……”
听到沈劲这话,不独沈云愣了一愣,旁侧抱臂看戏的沈牧闻言后也是大喜,大步行上来将沈云挤到一边,询问道:“这么说,伯父已经有意要把阿琰小娘配出?”
沈劲闻言后忙不迭点头,其实这是阿母吩咐他的事情,老爹只是安排他带几个兄弟游一游馨士馆,不过这会儿还是保命为先。
沈云脸色也是变了一变,而后上前变拳为掌,拍了拍沈劲凌乱衣衫,抱怨道:“身负如此重任也不早说,早知家门有喜,我怎么还会追打你。”
旁侧众人围拢上来眼见沈云态度陡然一变,俱都好奇不已,沈牧则退后拉住那几人稍作耳语,旋即周遭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哄笑声,不乏怪叫“沈五可怜”。
“你自己又能好上多少!”
沈云见沈牧向人透露他的丑事,只是忿忿稍作回击,继而才又殷勤的扶住沈劲关切问道:“可是有了择选?我家琰娘那可是吴中灵秀娇娘,谁家儿郎得配那也实在运气上佳,何时成约?何时论婚?”
这会儿沈牧也顾不上再讥笑沈云,也都凑上来眼巴巴望着沈劲。他家同辈之中最让人生恼还不是别人,就是阿琰这个小娘子。类似沈劲之类就算胡闹,老拳穷揍一番就是了。沈哲子他们倒是都惹不起,也毕竟有强臣气度,不会让他们过分尴尬。
可是这位阿琰小娘子幼来便是娇纵养成,性格好听点叫率直,难听点他们也不敢说。像是沈云就因为自家娘子帮忙小抄,被这娘子知道后时常迎面嘲笑,而沈牧则更不得了,这小娘子自标正义常在他家帷下游走言是要为嫂子撑腰壮势,几番弄得沈牧下不来台。
所以对于阿琰这娘子,沈牧他们几人也真是头疼不已,打骂不得,避又避不开,是热切盼望能早早送出去祸害别人家。
且不说沈家几兄弟自觉逃出小娘子毒手有望,在场其他几家友人闻言后也都各有思计涌上心头,谢万已经大声道:“原来阿鹤你今次来馨士馆还因此事?那你真是多此一举,令妹自是贤淑,可咱们几家各自家门也未必没有少贤待论,譬如我家……”
“住口!你自家诸事尚未料定,怎么敢轻言旁人家事!”
谢奕闻言后已是忙不迭开口厉喝一声,打断自家兄弟的话。
听到谢奕这么说,其他众人也觉这事实在不好置喙,纵然有什么想法,也都忙不迭闭口不言。
沈家嫁女,而且还是大将军嫡妹,这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桩小事。且不说这沈氏女郎品性如何,单单一点借势亲家便让人不能忽略,时流诸家只怕都要争进。一旦得选,有沈充这样的丈人,有大将军这样的舅子,那真是进则宦途似锦,退则富贵长享。
谢奕呵斥谢万,但心内也的确大有触动,他家六弟谢石与沈氏女郎年纪正相近,若能……
但这种事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沈阿鹤这么一说,谢奕便联想诸多。大将军向来少有失虑,家门内自有娘子渐渐长成,又怎么会忽略。若真有意于他们几家,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暗示。
就算沈家长辈俱在,但其家势如此,大将军若是早存定计,亲长们自然也都不会反对。既然没有此类暗示,那就意味着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都不是大将军属意之选。
时下各家婚配慎重乃是长久世情,沈氏虽然只是南乡门户,但有大将军此类优选,南北各家也都不敢轻视。所以沈氏婚嫁当选如何,其实也都牵动时流人心。
且不说这位嫡生小娘子,就连大将军膝下还远未长成的阿秀小郎君,也早已经被时人惦记诸多。单就谢奕所知,时流各家与那位阿秀小郎君年近生产的女郎,那都是在极为用心的教养,庾曼之常常以家门劣子频出、不得弄瓦为憾。
就连谢奕也因近年得女而欣喜不已,教养起来加倍用心甚至还要胜过对儿子的重视。萧元东也是如此,自恃功大广索出自名门的女史礼聘教养自家小娘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说开了没意思。
甚至于今次馨士馆劝学礼,跟他们这些武将根本就关系不大,他们却抛开手头事务追随而来,又哪里只是凑趣与沈牧几个蠢物打闹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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